自古美人多招祸,在同期的秀女眼中,本以为此人单凭一张神颜就能将她们这些京中贵女远远抛在身后,可入宫之后方知不是那么回事。
皇帝并不像传闻中一般荒唐,自选秀以来忙于政事,便是来后宫也只在几个上位妃嫔宫中暂歇,这让其他暗道倒霉的同期秀女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直到人皮案一出,太后降罚,不止封了梅雪园,还暂时遣散了梅雪园侍奉的宫人,让所有视她为对手的人都狂喜不已。
只要赫连闻梅没有出头,她们就有机会,若是能挑衅一番,逼得她日后便是面圣也露出怨妇之态,她们就赢了。
这就是后宫一贯的套路,多少年来大浪淘去了多少娇花,笑到最后的不一定非要是倾城绝色。
这么想着,这些新进的宫妃就心中畅快不已,便是手敲疼了也不怕,正待再酝酿些言辞时,忽然面前的关着的门毫无征兆地一开,两个站在前面拍着门的宝林被门槛一绊,翻倒在地上。
“贱人,你竟敢……”
那宝林骂到一半,忽然听见屋内一句森然——
“你骂谁贱人?”
卫将离每每动怒,那双碧眼便妖异得像是夜行兽类一样,十分骇人。
来寻衅的一共四个低位妃嫔,后面两个没进来的御女,看见卫将离的同时膝盖就一软,跪了下来。而那两个摔进来的宝林,坐在地上愣了片刻没能起来,待反应过来面前是谁时,慌忙跪伏在地,嘴唇颤抖着道:“妾、妾不知皇后娘娘在此,不、不是有心冒犯的!”
卫将离没有直接骂她们,冷冷道:“我又没聋,‘贱人’这两个字儿,私塾里的教书先生都没你们喊得字正腔圆,你们哪家的?”
这几个新进的宫妃吓得跪都跪不稳,嘴里颤抖道:“妾、妾是……”
“抬头我看看。”选秀刚过,卫将离对殿选时的秀女还有几分印象,见她们还是惶恐地低头,眸现厉色,喝道:“抬啊!”
都是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几曾这么被人喝斥过,四女依次抬起脸,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卫将离像个严厉的西席先生一样挨个儿指过来:“左散骑常侍柳涉的次女、给事中袁集的长女、祠部郎中王戈的四女、太常寺奉礼郎裴广的七妹……行,我记下了。”
言罢,卫将离走到书案后,铺开纸笔,就着梅夫人还没用完的墨,两手各持一笔,左右开弓,片刻后,便书就四张手信,拿过去摔在她们头上。
“各自拿回去让你们家里人贴在正堂一个月,又不是没娘生没爹教的,都是好好的书香之家,怎么教出来的都是这样无端寻衅还出口成脏的女儿!”
四女面上顿时火辣辣的,要是真让皇后手书贴到了家里的正堂,比杀了她们都难过,可皇后的命令谁又敢违抗?
一开始叫骂的一个裴宝林,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训斥书,咬咬牙道:“娘娘,妾等失仪是妾的过错,要杀要剐妾自认了,只是士可杀不可辱,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余下的三女一惊,唯恐卫将离发怒,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只听卫将离冷笑道:“你这样的人要是有资格称‘士’,天下的士子早就把脸皮剥了扔地上踩了。不服被西秦人甩了脸?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裴景升?”
见那裴宝林面露惊异之色,卫将离又道:“想想也是,什么样的地出什么样的苗儿。也罢,既然你们不服,拿着这手书去面圣,这会儿陛下应该快从龙光殿出来了,去白鹿园路上堵着总会遇见的,他若同意,此事我就不追究了,滚吧。”
待那四女走后,梅夫人也已结束了推拿,太子抱着三皇子出来,表情十分惊恐。
……孩子不听话找家长的麻烦这套路怎么那么像他太傅呢?
梅夫人也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待送他们出门,拿指尖轻戳了一下卫将离,待她顿住步子,拿着一支细竹筒递给她。
卫将离手一抖,瞪大了眼,道:“这莫非是——?”
梅夫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低声道:“我若帮你太多,怕你师兄要寻我麻烦。这是‘罪证’,你可要用好了。”
是“用好”不是“藏好”啊……
……
本来是想把三皇子送去武妃那处,未曾想武妃推说头疼,太子一恼,就把三皇子带回了东宫,调了四个奶嬷嬷一起照看。卫将离跟着兜了一大圈,至正午才回扶鸾宫宫,哪知一回宫却见马婕妤脱簪跪在扶鸾宫殿中,额头触地,一副诚恳悔过的模样。
卫将离看见马婕妤,心情有点微妙,她前脚受托出宫见范荻,后脚慧妃就套路了她,这中间的时机实在是让人想不怀疑这是个套儿都难。
是以卫将离也没有马上喊她起来,开门见山道:“你都到这儿来了,想必也酝酿好说辞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因妾之事,连累娘娘受罚,娘娘慈悲,若愿听妾一眼,妾万分感激。”
“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吧。”
马婕妤解释得很有条理,卫将离很快就听懂了。
首先是走私案交由慧妃之父任君禄在刑部审理,任君禄将马家此节告诉了慧妃,而慧妃思量之下料定马婕妤会求到卫将离面前,便坐等卫将离擅自出宫,再将她告发到皇帝面前,想栽她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罪名,在这个关口若是里通外国的罪名成立,受到牵连卫将离立时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慧妃料错了两点,一来皇帝的暗卫不是吃素的,卫将离去了哪儿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