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简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虽如此,他的面『色』依旧平静,温和道:“师弟,我们此行本来时间就不多,既然你执意救他,那你我二人只好在此分道扬镳了。按照原先的计划,我继续去追查魔尊,你在此救人,你意下如何?”
“嗯。”云霄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我没有意见。”
“既如此,”江简微笑道,“那就后会有期了,师弟。”
江简走后,云霄先是绕着快昏『迷』过去的青袍男子转了几圈,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蹲下身,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丸『药』给那青袍男子吞下。
“我这儿没水,你凑合着和着血水一起吞下去吧。”他道,饶有兴致地望着那青袍男子连咳带喘地吞下『药』丸,“你还真是特别想活下去啊,我看你连喘气都难了,却还这么费劲巴拉地吞『药』,就不怕我给你的是穿肠烂肚的毒/『药』?”
那『药』丸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青袍男子不过凝神静气了片刻,眼中就多了一抹神采,他仰头看向云霄,轻喘道:“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就算是……毒/『药』……也……无妨……”
“看来你这人挺有脑子的。”云霄显然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满意,随意扫了他几眼就道,“嗯,青灰道袍,太极纹暗,你是哪个仙门的弟子?被魔修伤了?”不待男子回答,他又摇头道,“不对,你身上没有半分魔气,想来不是为魔修所伤,那就是被仙门所伤了?可你又不像是个暗中修魔的仙门弟子——莫非,你是犯了什么事,被逐出仙门,所以才受了这一身的伤?还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那下手的人也真够狠的。”
男子苦笑一声:“恩公……聪慧。”
“是啊,我是挺聪明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救你。”他站起身,“好了,虽然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也不知你是善是恶,是好是坏,但我心里已经有谱了。再往前边去就是一个最近兴起的仙门小派了,不过我猜你也不会愿意去,这附近可有什么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你指点一下,我带你过去。不用担心,我本事高着呢,就算带你上天入地,你也不会加重一分伤势的。”
男子微微牵了牵唇角,他的脸庞依旧惨白如纸、鲜血满布,却悄然出现了一抹名叫希望的神采。
云霄最终在男子的指引下寻到了一处山洞,在赶跑了原本窝在洞里的獐子一家三口后安顿好了他,也给他疗了伤、敷了『药』。
那青袍男子先是自报家门,言自己乃千机山被逐弟子穆启,而后就胸口起伏着靠在石壁上,望着远方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蒙蒙细雨苦笑不已:“我本意只是想寻个暂时的安身之所,却不想牵连了那一家三口的獐子,獐虽为兽,却也不该为了我而失去家园,我……实在是罪大恶极……”
云霄正抱着剑立在洞口,听闻他这一番话,就头也不回地道:“我看你不是罪大恶极,是脑子有病。刚才还夸你这人有脑子呢,没想到你也这般迂腐,我说你自己都要死了,能不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想得再高尚,只要你没出手相帮,就不能积一分阴德,没用。那些獐子被我赶走是它们倒霉,但也不至于因此死了,它们的生命力可顽强得很,跟你一样。”
穆启微微笑了:“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我……无姓……有名。”云霄学着他气若游丝的口吻说话。
下一刻,他就回过身,走到穆启身旁,居高临下地站住,意气风发地道:“照涟神尊座下,苍穹弟子云霄。”
穆启睁大了双眼。
那一刻,云霄的身影似乎了,如同烙印一般清晰地倒映在他的双眼之中。
“初闻恩公自报家门时,穆启还以为恩公是开玩笑的。”秋去冬来,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际落下,把整个大地都覆盖成了一片雪原。穆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跟在云霄身后在有半尺来厚的雪地中缓缓前行。
“是啊。”相比起穆启的厚重打扮,云霄就轻便多了,他只着了一袭收袖的玄衣,就在雪地中轻踏而过,雪花向他飘落,却都无一例外地被他周身看不见的护体仙气弹开,顺从地落到地上。“当时你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可真好笑,亏我还准备迎接你的跪拜大礼呢。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穆启轻笑一声,抬手拉了拉斗笠:“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是被恩公惊世之言给吓到了,当时还怀疑过恩公是不是在骗我,但不过片刻,我就相信了恩公的话。”
“为什么?”
“或许是那效果立竿见影的『药』丸,也或许是因为恩公在瞬息之间就治好了我的所有内伤,但更多的,是从恩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那种散漫淡然、不将尘世间万物放在心上的随心之态,凡人是决计不会拥有的。”穆启道,“仙凡之差,有如云泥之别。”
“是吗,看来你把自己看得很低啊。”
“低,也不低。启身为凡人,无论是于术法、于体格、还是于心术上都与恩公相差一大截,但于道心之上,启自认为不输于恩公。恩公所处,高出胜寒,启须仰望而观,但总有一天,只要道心不止,启终究也会步恩公后尘,登上高处。”穆启微笑,“自然,到那时恩公肯定又往更高处去了。”
“这话你可就说错了。”云霄敛眸,在雪花中漫步而行,“我可没什么野心,也没登在什么高处,你只是见到的神仙少而已,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