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对上暄城的不待见我都看在眼里,想想也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魔尊遗子,就这么明晃晃地在仙门的眼皮子底下晃悠的确不太好,我就想着是不是先和他离开上暄城再说,只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原本想着我是神仙之躯,就算被封了护体仙力,也还是和凡人不一样,不需要费心。哪知这云州还就是和其他凡间地界不同,气息混杂,仙气魔气夹杂的同时还带有丝丝不易察觉的妖气,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我又是在无地山吹了几日冷风,又是诱捕了十来天的虎妖,体内的法力也是从离开苍穹之后就没有好好地梳理过,被这上暄城的仙气和清气一激,就把这十几天来连日奔波的不适全都激了出来,让我好一阵难受。
我就有些忧心起来,想着是不是先在城里落一下脚,等把体内的法力理顺了再说。
我本来以为就云霄这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上暄城的心思,是肯定不会同意我的提议的,毕竟只要使用瞬移之术,到哪里休息不行?没想到他却出乎意料的点头答应了,还笑着调侃了我一句:“原来神仙也是会感到困倦的啊?”
“不是困倦,”我小声嘟哝,“是我体内的法力不顺,我要理通它——”
“不通也好,凝滞也好,反正你就是要在这城里面休息一阵的意思,对吧?”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多待,”明明我这歇脚休息的理由很是正当,可不知为何,我却有些紧张,生怕他因为这个生气,忙补充道,“我可以现在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梳理一下法力,或者瞬移到别的地方去。”
“用不着。”云霄原本是坐在石桥的栏杆上,此刻他又屈起了一条腿,右手搭膝迎着微风笑道,“我还没那么娇气,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待多久都没有问题。”
我一愣:“你之前不是还……”
“我之前是不想跟仙门扯上关系,”他有些不耐烦,离开茶棚之后,我们两人就在城里漫无目的地乱逛着,此时已近正午,日头高照,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甚至在某些地方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石桥,也因此我和他之间的谈论都放开了许多。“谁知道那些家伙又会把什么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也是会生气的,要是到时候我一个忍不住,把他们全都片成片,那我的修仙路岂不是就要半途夭折了?我可不想这么倒霉。”
片成……
想起当日柳呈殊的虚影被风刃一刀刀割开绞碎的情景,我就背后一凉,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仔细斟酌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云霄,你……真的不曾去过景州?”
他就笑了:“原来是这个。景州那么一个出名的江南水乡之地,我当然去过,还去过好几次,你问的是哪一次?”
“别打哈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就低头一笑。
暖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花朝,为什么你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我咬紧了下唇:“因为我想知道真相——你当日……到底有没有去过景州?”
“去过。”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和他们打了一架,打得昏天黑地,胶着无比。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我赢了。怎么样,听见我这么说,你有什么感想?”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听到他亲口承认,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粼粼的河水依旧在石桥下静静流淌,只是它反射的日光似乎变得刺眼了不少,让我有些神思恍惚:“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翡晋楚?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要是说我去过景州,又得解释一通,而且他还不一定能接受我这个解释,毕竟要不是我耗费了翡怀衍一大半修为,那柳呈殊的偷袭或许还不一定会得手。”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抿紧了唇,低声喝道,“我是问你——”
“刀剑无眼。”他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样道,“所以你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杀掉谁,但重伤了他们不少人是肯定的。”
“刀剑无眼?”我喃喃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我眼里变得陌生起来,就好像这十几天来那个跟在我身边嬉笑耍赖的少年不是他一样。
“你就这么理直气壮?你就是这样修仙的?”
“不然呢?”云霄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冲上来对付我,个个都杀气重重,个个都想要我的命,难道我要在他们执剑朝我刺来时大喊我是无辜的,让他们住手,我们停下来好好谈谈?”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大可以——”
“一个澜剑门掌门,七十三个仙门精英弟子。”他打断了我的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觉得我能游刃有余地对付他们?”
我登时哑口无言。
几朵落花旋转着飘下。
我低头盯着脚下纹路斑驳的灰白石板,没有说话。
周遭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在汩汩的水流声中,云霄再度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冷漠,但也没有什么起伏,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平静地道:“我是修仙,不是修圣,我想做善人,但我不想做滥好人,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花朝,当时你不在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