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悠久的四九城啊,做为元明清三代王朝的古都,它就是个繁华的代名词,全国各地贩商走卒、文人墨客,一批批、一群群因着“京城”二字,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于是,人多了,于是,事儿多了。
大事小事、国事家事,上至金銮殿上万岁爷因荆州民变而勃然大怒,下至大栅栏儿两小贩为争夺地盘而大大出手,四九城的老少爷们儿们已经习惯了无聊枯燥的生活中偶尔添加一点茶余饭后的新鲜事儿,供大家乐呵乐呵。
可即使如此,有心之人还是发现,历史在朝一个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方向发展。
比如,皇宫里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上窜下跳的民间格格,自此,皇亲国戚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凡尘。八大胡同的鸨儿姐儿甩着手绢偷偷吆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潢贵胄不问出身,今儿天桥上卖艺,明儿紫禁城里跳舞,不看你爹娘是谁,只瞅你有脸没脸把皇帝老子拐上床。
又比如,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龙源楼里来了一朵小白花,咿咿呀呀还没唱完,就被“风风火火一声吼”东风压倒西风,撵到帽儿胡同练嗓儿去了,顺道还牵走了一只金耗子。
诡异的是,耗子虽走,却留了头牛(马!)在后院(耗子:不是我留的!),打着不走撵着倒退,还时不时不分昼夜,“嗷唔——”来上一嗓子,控诉掌柜的不人道,克扣马食,只准吃草不给酒肉,并强烈要求小二哥为其限制马身自由、不准它上街溜达的不道德行为,郑重道歉兼赔偿精神损失!
再比如,方家胡同几乎与世隔绝的三阿哥府上,突然有一天,府门洞开,往日里眼睛长到脑门儿上的胖肚子吴管家火烧眉毛一般,以着与他体形完全不相称的速度,“嗖嗖嗖”跑遍了整个四九城的大小医馆,而后耷拉着脑袋、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惨淡模样回到了阿哥府,有气无力地发布了一条诡异莫测的命令:他表姨的大舅子的二姑母的嫂子的表外甥女要来三阿哥府上当差。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
宫里多了个格格,帽儿胡同多了朵小白花,龙源楼多了匹四不像马,三阿哥府上多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婢女(希彦冷冷一瞥:嗯?你把本姑娘跟脑残相提并论?!马儿:敢把你马大爷跟脑残摆一块?!我踹!我踹!我再踹!)……
这一出出,一桩桩,有心人发现,四九城的风,开始摇摆不定了。
————————————————三阿哥府上——————————————————
关起门,杜绝了有心无心之人或诧异或思索的目光,新上任的三阿哥贴身婢女端着碗清香勾人的皮蛋瘦肉粥,有滋有味地品着。
面前挺着啤酒肚的胖管家乖得像小绵羊,规规矩矩地站着立规矩,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立过规矩了,这老腰啊,酸得生疼,不过,为小命着想,疼也得立啊。
“怎么?全城的大夫都看过了?怎么说?有解没?”“婢女”瞟了胖管家一眼,笑得欢畅,像个逗着老鼠玩儿的猫儿,只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嘲讽。
胖管家小心翼翼地瞄了“婢女”一眼,喉头耸动,吞了吞唾沫,声音里有一丝颓丧,但更多的是小心,“没……没有,大夫们都说,奴才没病。”
“哈。”“婢女”仰头一笑,斜睨着胖管家,“你信么?”
“奴……奴才不信。姑娘,还请姑娘放奴才一马,奴才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奴才实在是……”胖管家冷汗津津,“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哀求起来,心里却又颓丧又愤怒。
他本来小日子过得滋润滋润的,在这三阿哥府上当差,虽然没看到什么前程,但这主子是个废的,府里就全是他一个人做主,住着正房、睡着暖炕,大大小小的奴才们伺候着,舒服得他都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
可哪成想,祸从天降,突然来了个女魔头,一见面,一抬手,就不知怎么给他下了毒,疼得他……哎哟,想起来浑身都抽抽,于是,好日子到头了,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会儿,甭说享受了,小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那些大夫也都是混的,平日里一个个争着吹嘘自个儿医术如何如何高明,家学如何如何渊源,可到真有了事儿,一个个都怂了,自己明明是中了毒的,却都诊不出来,硬说自己没病,没病能疼成那样吗?
得,现在能怎么办?老老实实听这魔女的吩咐吧,也不知道她对这已经废了的三阿哥这么上心,到底有什么意图。只希望她不要是反清复明的反贼,不然的话,自己一大家子都要搭上去了。
吴管家这里一肚子官司,希彦根本懒得理会,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于当个“恶人”,希彦表示她没有一点心理压力,相反,愉快地紧。
“吴管家啊,我也不多说了,这过日子嘛就是图个享受不是,可是你看看,咱这府里多久没修了?看着碍眼,住着难受的,可是咱们三阿哥就那点阿哥的份例,吃穿用度都不够,哪还有余钱干这些个,吴管家啊,你说怎么办呢?”
得,这些年吞进去的,要吐出来了。
吴管家心里滴血啊,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上赶着往上倒贴,“姑娘放心,咱们爷虽说眼下不当差,可总归也是皇子阿哥,天潢贵胄,爷平日里又是个减省的,这些年还是攒下不少余钱的,甭说修这宅子了,请爷和姑娘放心,交给奴才了,奴才保证让爷和姑娘满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