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觉得他快要疯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眼泪除了惹人垂怜,竟然这样恐怖,真是一大杀器啊!
瞧瞧眼前这丫头,他不过就是大声重复了一句“抬起头来,给朕看看”,这丫头就开始“啪嗒”“啪嗒”掉金豆子,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那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大有水漫养心殿之势。
偏这丫头哭得一点都不难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那双小鹿斑比的水润润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哀怨、凄然,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可你一问她“可有什么委屈”的时候,她清泪直流,欲言又止,半天憋出一句,“回皇上,奴婢没事”,说完那眼泪就流得更凶了,哭得更委屈了。
你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帽,也知道这不是“没事”的表现啊,可你要稍微不耐烦、稍微大点声对她说“你哭什么?有什么委屈拒说,朕给你做主”,她就一副饱受惊吓、满心委屈地模样盯着你,那可怜兮兮的目光盯得你罪恶感陡生,然后不自觉地软下声音,再温柔地重复一遍“朕给你做主”的时候,她立刻眨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感激涕零地看着你,让你不自觉地飘飘然,觉得自己是那么高大、那么宏伟、那么……她却咬着红润的嘴唇,无语泪流,凄然地摇着臻首,恍似有无限委屈地抖着颤音,给你来一句,“回皇上,奴婢没事”。
从高高在上的云端一下子栽落,乾隆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老脸上那叫一个精彩啊,五颜六色的,深吸一口气,抖着手,一指旁边的胤禩,“永璋!你来说!这丫头……”一眼瞥见因为自己突然大吼而惊慌失措、眼泪大有再次泛滥之势的“小鹿斑比”,乾隆再次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让胤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温柔语气接着道,“……是怎么回事?”
“回皇阿玛,儿臣不知!”胤禩抽着嘴角挤出这句话。
“混账!”乾隆条件反射地眼睛一瞪,又一瞥旁边时刻准备再次“倾盆大雨”的“小鹿斑比”,再次深吸一口气,语调骤降,温柔地咬着牙齿对胤禩道:“她不是你的格格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一旁的“万能秘书”高无庸老脸上肌肉抽动,时不时瞅瞅化身“喷泉”的小尾巴希彦,那目光就跟看见瘟神差不了多少,再瞄瞄心绪被堵,忽高忽低,随时可能撇出内伤的乾隆,赋以无限同情加精神支持,同时暗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万岁爷啊,您放心,奴才早就宣好太医候着了……
胤禩也暗暗长吸一口气,他也是上辈子、连这辈子,两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弘历会用这种温柔到让他毛骨悚然的语气跟他说话,不对,他就根本没想过,会有任何一个男人跟他这么说话。
“回皇阿玛,儿臣确实不知。可能是初次进宫吓到……”(高无庸:八爷,您这个理由已经对老奴用过一次啦。)
不过,胤禩的话还没说完,养心殿外就响起一声哀嚎,“皇阿玛——”
五阿哥从门外呯呤嗙啷闯进来,一见乾隆,动情的呼唤一声,“皇阿玛——”,然后“扑通”跪倒在地,“您可一定要为小燕子做主啊——小燕子可是您最宠爱的女儿,您的开心果啊,她是那么地单纯、那么地可爱,她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了这个沉闷的皇宫,使这个阴暗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balabala……可是现在,您最宠爱的女儿、您的开心果却被一个奴才踢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不能唱歌、不能跳舞,更加不能再讨您欢心……balabala……”
五阿哥一脸的悲苦,动情地倾诉着,彻底打开了话茬子,balabala,颇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就在这时,一个冷酷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五阿哥永琪!小燕子那只死鸟竟敢冒充我夏家的人!我夏希彦今天没有将她那颗鸟头直接踹下来,当球踢,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了!莫不是以为欺骗了紫薇、金锁那两个丫头,你们就万事大吉了?哼!马上给我滚出养心殿!不然的话,本姑娘不介意借你爹的手,将那只死鸟送上断头台!”
正滔滔不绝、侃到一半五阿哥乍一闻言,心里顿时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一片阴霾,胸口堵了一口气,但最后那句“送野鸟上断头台”的威力显然是巨大的,叉烧五气都不喘,嘴上立刻硬生生转了个弯,“……balabala……小燕子是如此的美好,竟然被三哥的丫头打伤,皇阿玛您一定要——不需要再追究此事了,太医说小燕子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点伤,休息两个月就好了,就可以继续唱歌、继续跳舞、继续带给您欢声笑语。儿臣还要回漱芳斋去看看,皇阿玛,儿臣告退!”
叉烧五一口气没喘,一个人噼里啪啦地唱完独角戏,就头也不回,冲出了养心殿,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徒留脑残龙一个人在后瞪着那扇呼啦呼啦还在扇动的大门,目瞪口呆,还有面无表情的布景高公公、一脸淡然的胤禩、满脸饱受惊吓的“小鹿斑比”希彦,以及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在发愣。
除了希彦,所有人脑子里都只有一个问号:这五阿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希彦眼睛一瞥,瞧见高位上的乾鹿在瞪着养心殿的大门,一时没回过神来,当下抽出小手绢,捂着小嘴,只露出惊慌失措的大眼睛,“嘤嘤”“呜呜”地哭开了,姿势好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那架势,汹涌澎湃,活像三峡水闸开了,洪水泛滥,一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