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温千山回京复命邵氏自是喜不自胜,回来的那日入了一趟宫,回来之时面色凝重。第一晚,他独自一人睡在书房,令邵氏黯然不已。
翌日,襄侯府里来了贵客,府外车马仪架都是天家富贵。这个贵客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坐在高堂之上,云国身份最是金贵显赫之人--云国的君上、伏引的父王伏褚。
伏褚一身帝王服制,人届中年,正该壮年。却面容憔悴,身子已经垮了大半,在他执政的二十多年,除却一路辅助的王者师君陌褚在世之时革下的新政,其他时候几乎是没有建树,人虽勤政却政绩平常,只能算是个守成之君。
伏褚这一趟来得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皇城之中的护卫左右守在襄侯府府门外。伏引的仪仗在云王伏褚之后,尊贵华丽的仪仗落在襄侯府温家门前,街角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只道是温千山立功而返,故而伏褚亲临嘉许。
温千山听着杨管家来禀报,方反应过来,忙忙到了府门迎驾下跪行礼。
“父王……”伏引鞠着广袖靠近伏褚,低低道。目光飘向后院之处。
伏褚看着伏引目光之处,点点头:“去吧。”
温千山眼睁睁瞧着伏引直直向着后院的方向,眉头紧锁,不由想起前一日他入宫觐见之时君上对他所说的话。
“温爱卿免礼。”伏褚亲自扶起温千山。
温千山起身:“谢君上。君上突临造访,微臣受宠若惊。”
听到温千山如此一说,伏褚挂着笑意,低声道:“孤听说温爱卿的书房相当于军机重地,不知孤今日可否一观?”
相当于军机重地?君王之心难测,此言一出是为无心一说还是有心试探实在叵测。
温千山心中一惊,却也回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君上纡尊降贵,是微臣之幸。请君山移驾。”
说罢,温千山恭恭敬敬迎着伏褚向着书房方向而去。
花园之中,温清玉、温清许正在以围棋对弈。
黑白两子,相克相杀。
“清许最爱与玉姐姐对弈,棋逢对手的感觉真的很好。”温清许手下轻轻落下一子,道。
棋盘之上,正胜负难解,玲珑与锦绣二人突然打破二人之间的独处。
玲珑凑近了温清玉:“小姐,君上与太子来了府里。”
温清玉面上一僵,手中白子一落,落入黑白棋子间一处空格。
锦绣亦是耳语温清许。
只见温清许闻言却一笑,手中执起黑子,向着另一处空格处淡定落下,嫣然无方:“玉姐姐,你输了。”
温清玉怔怔看着自己那一步残招,略略失了神。
“你们俩姐妹近日走得亲厚许多。”凉亭长廊之处,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温清许抬头,眼中弯出一抹弧度:“太子殿下近日也往温府走得频繁许多。”
伏引不答温清许。缓缓走进凉亭,靠近温清玉身侧:“清玉,我可以坐么?”
温清玉回神,心中纠缠百转。看着伏引,他是这样一个只顾着自己心意的人。当初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放弃他,如今又捡起所谓的心意来与她牵扯。
又低了眸子,看着凉亭石桌之上的残棋:“再来一局吧。”
说罢,正要开始捡起棋盘之上的白子。未及伸手,却见喜儿慌张跑来。
玲珑见着喜儿这慌张模样,安抚道:“怎么了,好好的,跑成这样?”
“小姐……”喜儿顿时急得眼中氤氲,“小姐,夫人突然犯病晕倒了。”
恍如霹雳一声落进温清玉耳中,玲珑亦是诧异:“夫人身子大好了,太医亦说夫人的病况稳定,怎的忽然又犯病了?”
“喜儿不知,大夫正在诊脉……”喜儿急得直哭。
温清玉急忙立起身来,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凉亭。
伏引一个沉吟,便也要迅步跟上。
“太子殿下,玉姐姐此刻顾不上你!”温清许声音高高扬起。
伏引身形一震,立在原处。温清玉近日对他的态度他如何没有感觉,况且此刻她一心顾着何氏,却是顾不上他了。
“殿下现在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见着伏引迟疑,温清许又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替玉姐姐陪清许下一局棋?”
低低一笑:“太子殿下,请坐。”
伏引落座在温清玉方才的位置,温热之间似还残留着温清玉身上久违的气息。
温清许对锦绣道:“锦绣,去给太子殿下上茶。”
锦绣与温清许对视一眼,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不知太子殿下可曾与玉姐姐对弈过?”温清许摆正了棋局,问道。
伏引盯着石桌上几乎布满整个棋局的黑白棋子,看着每个布局出神:“嗯。”
“清许唐突,不知谁胜谁负?”
伏引抚着棋局上的棋子,目光迷离:“每次都是我赢。”
“玉姐姐心思剔透,深藏不露。除了这一局,清许最多只能与玉姐姐打平。”温清许漫不经心道。
伏引记忆之中与温清玉的几次对弈,她都是早早就败下阵来。如今看着这桌案之上的棋局,忽略最后下的那一子。这个棋局中的白子布局精巧,攻守得宜,下子处处留心。
原来,温清玉不是棋艺不精,只是在每次胜负未定之时,她便故意输了给他。
此时,锦绣递着茶杯奉到了伏引与温清许身前的石桌之上。
目光交错间,锦绣低下了头。
“这茶是今年刚晒的,正新鲜着。”温清许抬手,端起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