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殷政沉稳的脚步声渐近,夏朝露心跳得飞快。
她跟殷政结的梁子可大了,这要是被他发现是她,她这工作估计又会被他搞没了,到时候她该上哪儿哭去?上回她已经完成了任务,殷政让钱总把她开除正合她意,但这回不行啊!她才刚刚开始呢!
她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那天就不多此一举对他竖中指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她该有多远躲多远的!
下一秒,夏朝露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一副很村的打扮,跟身为“欢欢”时的扮相天差地别,连她自己照镜子时都认不出那是她,殷政跟她才见过三面,怎么可能认出她?
如此一想,夏朝露就放松多了。
不过,她总归是有点怕跟殷政面对面的,因此她假装没看到殷政,偷偷弓着腰溜回了她原先正打扫的房间,假装不知道有人回来了,专心致志地打扫起来。
好在主卧在二楼,她现在打扫的房间位于一楼,照她料想,殷政最多去去主卧和书房,不会来这里,等一会儿周助理回来了,她小心点跟着他离开,也就没事了。
但夏朝露很快就发现,她想得太天真了。
夏朝露已经很久没干过纯体力活,今天干了这么久,她累得腰酸背痛,只觉得脚都站不稳了,这就导致,她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水桶,水桶虽然没有被她踢翻,却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她顿时一个激灵,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侧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面安静得很,只有风吹过树枝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夏朝露松了口气,她觉得大约是殷政太过专注于某件事,并没有听到她这边的动静吧。
正因为放松了下来,因此当房间门口猛地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对方嘴里说出冷冰冰的话语时,夏朝露吓得几乎摔倒。
“你是什么人?”
她赶紧垂头弯腰,故意压着嗓子道:“先、先生……您好!我是福润家政的保姆。”
殷政皱眉打量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疑色,开口道:“我没见过你。”打扫别墅这种事向来都是周助理在管,他自然不知道从哪家公司招的人,但他曾偶然见过那保姆一次,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年龄对不上。
“我、我是新来的!”夏朝露一直低着头没敢抬起来。
殷政眉头皱得更紧,“周助理呢?”虽说这里安保措施极好,难保不会有宵小之徒溜进来。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又十分可疑,他无法不起疑心。
“他有事先离开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夏朝露忙回道。
殷政忽然发现她一直低着头,心中不禁疑心更重,“你抬起头来。”
夏朝露心中一跳,虽然她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有信心的,但对于跟殷政对视……她怎么想都很觉得很可怕好不好!
夏朝露这一迟疑,在殷政眼里就更为可疑了。
他忽然抬脚,大步向夏朝露走去,身上的气势颇为吓人。
夏朝露低着头,刚好能看到殷政抬起的脚,本能地想退后。但她很快意识到,她跟殷政之间的地面,还有着她刚刚擦地用的抹布。
“当心!”夏朝露惊呼了一声,因情急,声音与她刚才刻意压低的截然不同。
然而,她还是迟了一步。
殷政走路,从来都是微微昂着头,目视前方,从没有低头关注地上一说,再加上这是在家中,抹布的颜色与木地板接近,而他又疑心夏朝露,步子夸得很大很急,因此当夏朝露当心二字出口时,他已经踩到了抹布,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夏朝露当场吓出一身冷汗,要是殷政因为她的抹布摔着了,倒霉的绝对是她!
当下,夏朝露急忙伸手去扶殷政,甚至做好了给他垫背的准备。
但殷政的平衡能力实在超出夏朝露的想象,她刚刚伸手过去,殷政便已经站稳了身体,因此她这伸手扶住殷政的动作就显得极为突兀。
夏朝露缓缓抬头,就见殷政正沉着脸望着她,眸光中的冷意像是要将她冻成冰雕。
她惊吓似的忙收回手背在身后,慌忙间又低下了头,连声道:“对不起殷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恨恨地看了那闯祸的抹布一眼,眼刀像是要将它撕碎。
殷总?刚刚还叫他先生,这会儿就改了称呼?
“你混进来,有什么目的?”殷政闪电般出手,紧紧抓住了夏朝露,不让她有任何逃脱机会。
呃?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是认出她了?不,不可能,他这语气不像是认出她就是欢欢,她必须保持镇定!
夏朝露抬头,茫然又无辜地望着殷政,口中道:“什么‘混进来’?我是跟李姐一起来的,她有事先走了,我才会一个人……”
殷政冷笑一声,将她的手臂抬了起来。
夏朝露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起先有些疑惑,下一秒明白过来殷政的意思,不禁脸色一白。
只听殷政冷冷的声音道:“要伪装,记得做全套。”
夏朝露毕竟经验不足,她只将脸和脖子等露在外面的部分涂涂灰,穿的长袖长裤遮住了手臂,因此便也没有对手臂太过在意。不过李姐在的时候她很小心,等李姐走了,她才将衣袖掳起来,更方便干活。
她当然料不到这家的主人竟然是殷政,也料不到他会突然回来,竟还注意到她手臂肌肤跟脸上的不同,对她起了疑心。
她是伪装了……可跟他以为她伪装的目的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