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积善没想到这些乌合之众会如此厉害,连忙吩咐道:“快,快摇白旗!”
白旗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代表投降,而是要求谈判的一种表示。看到城上竖起白旗,厉山飞挥了挥手,暂停攻击。
他手下这帮乱民不顾性命地攻城是有原因的,因为攻不下天水城,他们就会被饿死。厉山飞还有一些粮食,但那些粮食只能供给他最精锐的骑兵,普通乱民要想活下去,只有不停地向前冲。正是借着这个办法,他才能够从平凉、安定像蝗虫一样沿路席卷而来。这些乱民伤亡再多,厉山飞也不担心。只要打下一座新城,会有更多的乱民会被裹挟其中。当然,能够不费力气获得他想要的东西,那也不错。
于是,厉山飞再次越众而出,大喝道:“城上的人听着,要投降就快开城门!”
杨积善手扶着城垛,四名健壮的士兵手举着大盾,紧张地护在他的四周。透过大盾中间的缝隙,杨积善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张脸:“好汉听着,请你们退后三十里,杨某愿意送十万石粮食给你们。”
站在杨积善身后的一名校尉慌忙说道:“将军,城中哪有十万石粮食?”
这名校尉本是杨家的家奴,现在随着杨家兄弟独掌大权,他也当上了校尉,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好不容易从家奴变成一员武将,自然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如果把粮食交出去,士兵们吃不饱肚子,恐怕就要起来造反了。到时候,杨玄感不会责怪自己的亲兄弟,恐怕就要拿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开刀了。
杨积善不耐烦地说道:“是粮食要紧还是命要紧?咱们没有这么多粮食,城里那些大户不是有吗?让他们交出来!”
这时,厉山飞却已经在城下大喊道:“刚才向你借粮你不借,现在晚了!十万石粮食我要,还要万两白银,千匹绸缎,一万个女人。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不送出城外,休怪某手下无情!”
杨积善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厮好大的胃口!”
那名校尉拱了拱手,说道:“将军,趁这两个时辰,赶紧动员民夫加固城防,还来得及!”
杨积善却摇了摇头,说道:“贼兵势大,难以抵挡。还是让那些大户和百姓交钱、交粮、交女人吧。这样好歹还能保住大家的一条性命,否则城破之后,谁也讨不了好!”
那名校尉不敢再劝,带着人下了城头。城中一时鸡飞狗跳。那些大户人家虽然也蓄养了一些家奴私兵,但终究无法和正规军队相抗,早被那些士兵一拥而入,抢钱、抢粮,就连娇滴滴的千金大姐也被乱兵从闺房中扛了出来。杨玄感的军队成分复杂,这些士兵军纪大多败坏,免不了暗中夹带私藏,就连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身上也被他们揩了不少油去。
……
离天水城二十里外有座小村子,文昊的一万精锐骑兵就隐藏在这里。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大声说道:“将军,贼寇们已经停止攻城,但城中哭喊声响成一片,不知道出了何事?”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天水的下风向,他们的动静不容易传到天水城去,但天水城的动静却早随风飘了过来。文昊常年练武,耳聪目明,早听到风中隐隐送来哭喊声,而且以妇孺居多,不由也焦躁起来:“主公还没有回音?”
厉山飞突然进入天水,谁也没有料到。刘子秋交给文昊的任务就是保护粮道,限制杨积善的运行。所以,当斥候报告,说是有大批乱民从北方而来时。这些乱民肯定是厉山飞的人马,虽然目标是天水的杨积善,但同样会影响河西军的粮道。但如果他现在就和厉山飞打起来,恐怕反让杨积善坐收了渔人之利。如果不打,天水的百姓又会遭殃。文昊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得向刘子秋报信。三关都已经被刘子秋占领,前往扶风一路畅通,按说派出去的信使应该早就到了。
说话间,就见东面十多骑飞驰而来,为首一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将军,主公的回信!”
话音刚落,那人和身后的骑士便接二连三地栽下马去。一队士兵赶紧上前,将他们抬下去休息。又有士兵把那人手中的信捡起来,交昊太心急了,这队信使来回也只共了不到三个时辰,中途不停地换乘马匹,一刻也不敢信歇,连口水都不敢喝。信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人也累趴下了。
信上写着刘子秋的回复,同意他对厉山飞用兵,但再三强调,对那些乱民应该尽量生擒,而不可大肆杀戮。
得到这个命令,文昊心头大喜,翻身上马,抽出马刀,大喝道:“杀!”
……
厉山飞真名叫魏刀儿,本是活动在灵武、盐川和漠北草原一带的马贼,手下有两千多彪悍的马匪,既有汉人也有突厥人,常年以打家劫舍为生,生性凶残,在关陇一带臭名远播。就连小儿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夜啼。
杨广一死,天下大乱,厉山飞也趁机拉起一支队伍,势力逐渐南侵。但要让他和杨玄感或者宇文化及的正规军队对抗,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偏偏在这个时候,杨玄感大肆从民间征集粮食,害得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们便纷纷投靠了厉山飞,虽然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但总比活活饿死要强。厉山飞声势益壮,野心渐生,居然想要争一争天下,这才率领大军南下天水。打下了天水,他还会进一步攻打扶风、京兆。
厉山飞很狡猾,他逼迫杨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