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高秀儿,说道:“俺不让他们动,除非你来帮俺。”
萧大鹏怒道:“你这狗官,竟敢对秀儿妹妹无礼!”
高秀儿蛾眉微蹙,有些不悦。女孩子的闺名并非什么人都可以乱叫的,萧大鹏的话才是真的无礼。只是屋子里人很多,高秀儿一时却不便发作。
忽听香草喊道:“哎呀,小姐,他又晕过去了。”
萧大鹏满脸不屑地说道:“理他作甚,让他死掉算了。”
高秀儿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都出去,病人需要通风!”
萧大鹏转头对村民们说道:“听见没有,大家都出去,都出去!”
却听高秀儿冷冷地说道:“你也出去!”
当初高秀儿流落到长山村的时候,因为相貌丑陋,萧大鹏甚至有些害怕看见她那张脸。谁知道,她和刘子秋一起失踪两个月,回来以后竟然变得娇艳如花,看得村子里的那帮少年目瞪口呆。萧大鹏少年心性,竟暗暗生了仰慕之情。
但刘子秋现在是一村之主,他的女人谁敢打主意?萧大鹏也只敢在梦里想一想罢了。刚才看到花云似乎想占高秀儿的便宜,萧大鹏盛怒之下,脱口喊出了“秀儿妹妹”,发现高秀儿并未反驳,顿时有些沾沾自喜,把自己当成了这屋子的半个主人。孰料他还没高兴多久,竟也要被赶出去了。
凝霜见主母生气,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让奴婢来吧。”
这时,却见魏征拱手说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秀儿点了点头,对凝霜、凝露姐妹说道:“你二人继续冷敷他的额头,我去去便来。”
来到外间,见四下无人,魏征才压低声音说道:“魏某听阿福说过,此人曾在梦中呼唤主公的名字。此人又是余杭鹰扬府郎将,他的位置对主公所谋之事至关重要,还望夫人不拘小节,救他一救。”
整个江南只有余杭一座鹰扬府,这座鹰扬府辖下的两千府兵便成了江南唯一一支军队,其地位勿庸置疑。
更为重要的是,谢家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这次刘子秋被征从军,就是前任鹰扬郎将杨万项捣的鬼。而眼前这个新任鹰扬郎将却似乎与刘子秋颇为交好,由他继续在任上,显然比朝廷另派他人要好得多。
高秀儿却笑道:“魏先生请放心,即使他不是鹰扬郎将,奴家也会救他。”
魏征奇道:“这是为何?”
“大哥说过,此人或许知道我夫君的近况。”高秀儿脸色凝重起来,说道,“自古征战,九死一生。郎君远行,奴家又怎能放心得下,总要救醒了他,好好问上一问。”
直到第二天晌午,花云才悠悠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坐在榻边,不由茫然地问道:“俺这是在哪里?是你救了俺?”
那妇人微笑着说道:“这里是长山村,我叫高秀儿。”
“噢,俺想起来了。”花云突然坐了起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那俺这伤口……”
高秀儿将他重新按回榻上,小声说道:“放心吧,都是我一个人处理的,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另外,你身上的公文我先收起来了,等你身体好些,再拿给你。”
花云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谢谢你,你可认识一位叫刘子秋的?他是俺的结义兄长,家就在长山村。”
高秀儿嫣然一笑,说道:“我的夫君就叫刘子秋。”
“啊!”花云失声惊呼,半天方道,“还真是巧啊。”
高秀儿收起笑容,问道:“花……花兄弟,你可知道我夫君的近况?”
花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俺离开队伍的时候,二哥他们还在弘农。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过了陇西吧。”
……
按时间推算,大军确实应该已经通过陇西了,只是杨广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率领一队京军宿卫,在陇西郊外围场打猎。五十万大军逗留在陇西,消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高昌、伊吾等属国听了信,都派来了使臣。到了二月初三,吐谷浑的使者也来求见。
在西陲一带,不肯听朝廷招呼的就只有吐谷浑。如果杨广只是为了田猎,不会跑这么远,更不可能带着五十万大军。现任吐谷浑国主叫慕容伏允,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大隋军队的矛头所指,自知难敌,赶紧派使臣前来朝见杨广。一来探听虚实,二来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向朝廷服软。
谁知,杨广这次劳师动众,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根本就不可能草草收场。对于吐谷浑使者,杨广连见都没见,只派长孙晟随便应付了几句,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杨广又在陇西郡停留了三天,率领大队人马继续西进。
二月初八,车驾停在金城郡狄道县。忽有内监来报,说是党项羌人前来进献土产。
杨广性喜奢华,对土产不感兴趣,挥了挥手,说道:“赏他们每人两匹白布,让他们回去吧。”
许廷辅死后,内监涂德信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初时,涂德信还处处小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也开始大肆捞取钱财。按照杨广的本意,这些党项羌人进献的土产他便不要了,那几匹白布却是另外赏他们的。但在杨广眼中一文不值的土产,对涂德信来说都是财富,他便毫不客气地替杨广全部接受了下来。
自汉以来,金城、浇河、西平诸郡就羌汉杂居,再往西直到吐谷浑的领地都可以见到羌人部落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