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除了鲜卑人,还生活着羌、室韦、突厥、铁勒等游牧部落。和汉代的匈奴、后世的蒙古一样,这些游牧部落几乎全民皆兵,只要拉得开弓的都是合格的战士。游牧骑兵不仅拥有强大的机动性,而且对环境的适应性也远超农耕民族。相反,大隋军队在这种地方征战,不谈对环境的适应,单单后勤补给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杨广故意放慢行军的速度,将消息散布出去,就是为了吸引吐谷浑人集中兵力。一方面,杨广自己非常喜欢这样的大场面,另一方面,也确实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如今慕容伏允果然中计,几乎将全国兵力都集中到了复袁川。
穿越过来的刘子秋当然一眼就看穿了杨广的用意,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而柳郁却满面愁容,说道:“咱们不仅在抽调之列,更被宇文郎将委为先行。”
刘子秋笑道:“那也无妨,吐谷浑人虽擅骑射,然我部凭险固守,他又能奈我何?”
柳郁却摇了摇头,说道:“我部被分在左侯卫将军张寿部下,任务是驻守泥岭。泥岭你知道吗?在复袁川的西边。”
刘子秋这才明白此次作战任务有多重要。
复袁川是发源于车我真山的一条大河,慕容伏允的军队便驻扎在复袁川的源头。从这里往东北方向是雪山,东南方向是琵琶峡,向西便是泥岭,一直向北却是大隋治下的张掖郡,杨广的大本营就设在南边的金山。
主要的战斗自然由京军宿卫去完成,但能否全歼吐谷浑的兵马,关键却看刘子秋他们所在的这支由地方府兵组成的隋军能不能守住泥岭,从而截断慕容伏允的退路。
这些本是军中的高度机密,只有郎将以上的军官才能掌握。可惜宇文敬是因为宇文家族的关系才爬上虎贲郎将的位置,着实不通军务,这才将众校尉、旅帅召集起来商议,如此重要的机密也就无从保守了。
刘子秋皱起眉头,问道:“那宇文郎将有何对策?”
柳郁苦笑道:“宇文郎将全无主意,只管命柳某率部以为前导,柳某这才请你过来,商议个行军的章程。”
如今刘子秋不仅在士兵中威望日高,就连柳郁也对他极其信任。刘子秋沉吟片刻,问道:“旅帅这里可有地图?”
柳郁点了点头,从几案下面取出一幅地图来。这幅地图本来是张寿交敬派柳郁这个团为先导,地图自然就到了柳郁手里。地图很简单,只标注了一些地名和大致方位,山川地势和各点之间的距离都不甚明了。
刘子秋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说道:“我军要抵达泥岭,最重要的是必须避开吐谷浑人的耳目。标下的意思是,皇上的大军要开赴金山,咱们可以借此为掩护,从南面先到临羌城,然后到达西海,顺着西海湖岸向西南方运动,兜一个大圈子,越过布哈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泥岭上!”
西海便是后世的青海湖,单是绕湖而行,就凭空多出三四百里的路来,柳郁不禁犹豫道:“选择这条路线固然可以避开敌人的耳目,只是多走这些路,宇文郎将那里只怕难以通过,万一再耽搁了时间,误了军机,其罪非小。”
刘子秋笑道:“宇文郎将既然让咱们打头阵,那他就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咱们走。至于时间紧,唯有和时间赛跑!”
“和时间赛跑?”
“对!和时间赛跑,日夜兼程,咱们现在就出发!”
柳郁咬了咬牙,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找宇文郎将,请他调拨十天的干粮。”
“且慢!”刘子秋唤住他,说道,“还要两百面旗帜。”
柳郁奇道:“你要那么多旗帜干什么?”
刘子秋指了指帐外,说道:“越往西去越冷,每人弄一面旗帜裹在身上,可以抵挡风雪。”
用旗帜御寒,也只有刘子秋这货能够想得出来。柳郁并非浑人,知道他此举必有用意,也不再多问,转身出了营帐。
宇文敬听说柳郁现在就准备出发,当然乐见其成。张寿之所以将先锋官的任务交给他,都是宇文化及运作的结果。宇文敬挨了打,在士兵面前丢了威信,急需要通过一场战功挽回颜面,当即主动提出向张寿讨一百九十九匹战马来。因为花云走后没有补充新人,团里已不足两百之数。
柳郁却拱手道:“多谢将军美意,不需要战马,有牛拉的雪爬犁就行。”
这也是刘子秋的意思。早春二月,江南已是草长莺飞,西北大地仍是一片冰天雪地。在这种地方行军,战马并不比雪爬犁快多少。而柳郁这一团人本是步卒,骑术高超的没几个,即使配备了马匹也不可能像骑兵那样快捷,还不如使用牛拉雪爬犁的好,毕竟这一路上运送粮草都是靠得它。
宇文敬也不再坚持,直接去向张寿讨要旗帜。
张寿久在军中,晓得些兵法,大约明白了柳郁的用意,暗自点头,却又吩咐道:“宇文郎将,你的后续人马要尽快跟上!务必牢牢守住泥岭,等待本帅的大军到来。”
牛拉雪爬犁都是现成的,只不过以前拉的是粮食和草料,现在换作乘人而已。等张寿连夜调拨的干粮和旗帜一到,柳郁带着一百九十八名勇士连夜出发,真的是在和时间赛跑。
此时已是半夜,天空阴云密布,遮住了圆月。四十具雪爬犁组成的队伍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远处的火把留下一点微弱的亮光。
宇文敬折腾到现在,早已经困乏,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