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闻,那些被吞噬的神仙的元魂困在它肚腹中正经受着无休无止化魂消魄的炼狱,永远都无法在往生界里得到超升。
“跪下!”
兵甲的脚尖还没踢到未曲眀的腿踝处,她就已经双膝跪地,蹭着油光麻亮的地面,趴伏在首坐上统帝熏池的鞋履边:“大人,为何抓小的来此啊?”
统帝熏池抬手轻掩鼻翼,随即踹开她,指着几案上端放着的漆盒:“这就是梵音上神的‘度厄仙衣’?”
未曲眀在地上滚了几圈,跪正后垂目,姗姗而笑:“……假,假的。”
“把她扔下去,喂那饕餮!”
“等等等!真的!是真的!!”未曲眀立刻改口,可熏池却不再言语,背对而立。
她被两名兵甲像捆米袋似得一路往外拖,鞋掉了一只,袖扯断一边,当她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半个身子都荡在悬崖边时,整个中天殿都回荡着她杀猪般的喊叫:“我真去过休与山!我发誓!如果我说谎,烂手,烂脚,烂屁股!!”
“真的?”
熏池的声音从大殿传出,如利剑悬于面门,未曲眀为之一震,瞠目大声应道:“真的!!”
身体落回实处时,未曲眀只觉双臂胀痛,双腿软跪在地上,似乎只有膝盖一块实地,熏池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差点让她背过气去!
“把她的同伴带上来。”
一身绿衣的玲珑被带上来的时候,未曲眀敛神半响,‘她怎么也被抓来了?儿子人呢?!’
熏池仍是问玲珑同一问题:“这就是梵音上神的‘度厄仙衣’?”
玲珑脖颈高昂,刚正不阿:“假的!”
“是真的!”未曲眀小步搓过去,对着她挤眉弄眼,谁想她明明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硬是不和自己一条心。
“假的!”
“真的!”
“假的!”
“真的!”
“明明就是假的!”
未曲眀抹了把腮边冷汗,咬牙切齿:“你白痴啊!弄不清现在什么状况!?你想下去喂饕餮啊!”
玲珑的目光在严正以待的兵甲身上巡了半圈,又见那熏池正坐在首座上手指蹭着下巴,一副玩味。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面向统帝大人,表情悲壮,齐声说道:“千真万确!”
闻言,熏池从漆盒中将仙衣高高捧起放在鼻下深深嗅着,末了轻轻唤出一声:“夕颜……”
说是牢狱更像是石室,里面不大,也就被木条隔成七八间的样子,灯火昏暗中未曲眀和玲珑被抛到草垛上,然后一只活物也被扔了进来,未曲眀扑过去一瞧,原来是失踪了半日的儿子。
一个小小的孩童比起眼下不知所措、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倒是稳如泰山,也不喊疼,从地上爬起来安静蹲在一旁。
“......都怪你。”玲珑双臂抱膝,正是满眼泪光,本就是美人儿一个,此时更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未曲眀完全不接招,抓耳挠腮心里正泛嘀咕,却感到儿子拉自己衣角:“娘亲,我饿!”
“喝风把屁吧,你!”
玲珑斥道:“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一肚子火正好没处发泄,未曲眀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还有脸说,要不是你,我们娘俩早有肉吃了!”
原先在中天殿上说的也不全是假话,仙衣虽假,但她的确去过休与山,更与休与山有段说不清的渊源,五百年前,当她刚出世来第一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便是那血一般的流云,云中疾风电掣,如透不过气的幔帐般笼罩住休与山,山上常年积雪化作血河,冲刷着她几尽赤/裸的身躯,她在翻滚流离中口里尝到了那些心酸的苦涩,还有那四肢无处可依的悲凉,她高声呼救,却又不知该寻谁?
恍惚之间,一件斑斑血衣抚上她的肩头,带着浓郁清芬净化了所有不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再抬头望去,那人已经化作光束冲向山顶,霎时间,天地沉静......
不知怎得她总觉得那人似回头望了自己一眼,后来听说是沈天统帝度厄上神梵音的牺牲才阻止了这场毁天灭地的浩劫,那人......就是他吗?
后来那件衣衫不翼而飞,再后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降生,以往的那些个小儿女心思更是不复存在了,她只能不断催眠自己,这孩子一定是感天而孕,和任何一个男仙、男神都没关系!
又过了三百年,空桑山上的食物已经被母子俩挖掘的一干二净,在她与儿子出外觅食这才知道,天帝早已下令,‘凡九天者不得杀生,杀生者受刑天雷,形神俱灭。’
这是什么意思?天地间生灵,草木,雨石……皆受古神盘古恩泽,均可化作生灵。这对上神和部分上仙来说并不稀奇,他们靠吸取日月精华,长生不老。
可九天之中散仙何其多,短短一百多年间个个瘦得面黄肌瘦,当然,也有绝大部分散仙能够通过上仙指点顿悟出未曲眀口中 ‘喝风把屁’的境界,但还是有不少散仙无法脱离五感之欲偷偷摘取些仙草灵芝延续元神,更有甚者干脆遁入魔道,后者比如饕餮,前者比如未曲眀。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