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他痛苦叫道:“我的心呢?我的心呢!我用自己的心救了你,你拿什么报我?!”……于是乎,被噩梦连连折磨三日的未曲明,顶着黑眼圈,拉着释儿来到瑶池外。
要说起她们母子二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未曲明真是有一肚子的苦水,最该咬牙切齿大骂的就是那个洌泫。
光给个令牌顶个屁用!又不能搭神兽马车,又不能腾云驾雾的,害得她拖着个半大孩子混在进贡的东海仙群队伍里,趁着东海三公子朝丰和紫霞仙子打情骂俏的空当,爬到他的坐骑水麒麟背上,又生生受那畜生好几下白眼,要不是用偷来的丹药一路喂着它,早就被它甩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过沈天比云层还高的蜿蜒天梯,九天之第一天成天,天门打开,迎接来往仙客,一阵天翻地覆后,沈天已在头顶,脚下是成天那青石水墨砌合成的黄金铺道,琼楼宫殿层叠无穷,碎玉宝琼满目铺装。
太阳就挂在日头里,照得每位衣着鲜亮的神仙们周身闪闪发光,连发梢都带着抹惊艳,当然……除了灰不溜秋的未曲明母子倆,如香汤里的一颗老鼠屎,怎么看怎么刺眼。
所有神仙的坐骑都被仙童们锁在瑶池圣境外,未曲明从水麒麟背上下来的时候蹭到了一旁的神兽。
未曲明心知自己身为散仙,在这里连个神兽坐骑都惹不起,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却发现眼前的这位有些面熟。
“……熏池?!”
她认出了它眉心中血红的神印,还有那双银灰的瞳仁,它喉咙深处发出不允许靠近地警告声。
“你过的好吗?”未曲明抬手想摸摸它的头,指尖还未碰到它油亮的毛发,它已经乍起浑身毛发,四肢先是向后一缩后,突然扑过去一口咬住她的胳膊。
未曲明惊呼一声,可疼痛并没有降临,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胳膊又被它囫囵吐了出来。
“呸”得一声,它啐了一口在地上,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脖颈下的毛发。
“真是的!自己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嫌我脏,不过……”未曲明砸吧着嘴,露出笑容道:“能看到你仍保持着那份的高傲,真好!”
释儿拉了拉她的裙角,指着前方,道:“娘亲,门要关了!”
未曲明果断拉儿子闪了进去……华表高牌、树立云端,池中睡莲、点点成阵,朋客锦簇、丝竹悦耳,浮华招摇、落英纷纷……
天帝和天后还未到,九天九殿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仙山,数得来的上仙、上神就来了三百多位,不过,最众星捧月的莫过于那位刚从休与山回归神位的沈天统帝洌泫了。
按照现下流行的趋势,越是神阶高位的上神越是偏爱白、青、蓝、绿等空明的色彩,然今日洌泫却不同俗礼,一身玄黑如清水里重重一点墨,随风丝丝缕缕沁入人心的潇洒。
未曲明转动着眼珠子在鲜衣华服人堆里寻找那抹熟悉的红衣,不想一抹葱绿撞入眼帘。
“未曲明!”
“玲珑?”未曲明都快认不出眼前这个俏丽人儿了,不过一个多月,犹如清水洗净污泥,暖玉升香般得出落成一位仙娥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
“这话问的,我怎么就不能来这儿了。”
“你看你,我也没说什么啊!”
“还用说吗?你不就粘上了个冥昧上仙吗!”
果然,几句不到,两个人就能掐起来,这回倒是玲珑先递了句软话:“这里人多嘴杂,一会我给你找个偏静的地方,看好自己和儿子,不要生出事端,千万千万!”
未曲明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扬起嘴角,道:“那就多谢多谢了!”
说话间,释儿已经被长乘拉到别处玩了。
不过一会,司礼上神武曲敲击灵鼓,众神仙静默,退居各自宴案后俯首叩拜,天帝天后共坐于凌霄之上,抬手示意下,瑶池中再次热闹起来。
未曲明坐在假山侧面,她见玲珑并不嫌弃自己,愿意与自己同坐,心中宽慰不少,猛不防,只听那洁白的樱花树下,呜呜咽咽,悠悠扬扬吹出箫声来,趁着日明清风,天空地净,真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众神仙皆肃然危坐,默默相赏起来……
白,轻得纯洁,黑,浓得纯粹,女神仙娥们眼里只剩这一天一地一人,男神男仙们皆不嫉妒,只剩下对此人纯正的神意而深感敬佩。
玲珑转目看向隐没在众仙之中的冥昧上仙,她仍是长发遮面,远远看去只能看清她秀挺的鼻梁。
玲珑本就是性格天真直率的主儿,更怀揣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和人亲近起来就容易掏心窝子,虽然不过一个月,但她已经把冥昧当做自己的恩人一般,做事起来更是不敢马虎。
这些日子跟在她身边当差,玲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冥昧每次面对洌泫时的恭敬和谨慎,特别是面对在那个出现在洌泫身边的烟雨时,何处又能隐藏住她深深地自卑呢?
玲珑在一旁看着心里都感到酸涩,更何况是冥昧本人。忽又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蒙面男人,心事竟如这满目花雨,纷纷萧萧……
未曲明抱着怀中的释儿,静静望着樱花树阵中的洌泫,箫声忽做变徵之音,音韵可穿坚石,未曲明突觉脖子上一处像被撕裂般疼痛,低低呜咽出声。
再闻音阶突又婉转直下,平和如秋湖印月,未曲明捂着脖子的手渐渐松开,似乎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