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麻痹感传遍全身,灵魂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样,无法说话,无法挪动哪怕一个指头。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心脏仿佛被从外侧重重压迫,跳得好快、好用力。
明明是自己体内的心脏,但木下舞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听起来好像是从身体之外的地方发出的。
灵魂真的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开始出窍了一样,木下舞有种自己的视野变成俯瞰角度的错觉,好像看得见正站在地上、正站在青登身旁的自己。
过了好像很短,但又觉得似乎很长的时间后,木下舞才感觉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内。
直到这个时候,木下舞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布满了将她整个后背的浴衣布料给打湿的冷汗。
因刚刚一直忘记眨眼的缘故,双眼干燥。
一幕接一幕可怕的画面,不受木下舞控制地在其脑海内浮现,然后逐一从木下舞的眼帘前掠过。
滔天的大火将居留地给吞噬……
无数人尖叫着、四散而逃着……
讨夷组的人像捕狩猎物的猎人们一样,一边狞笑着,一边持刀追杀逃跑的人……
艾洛蒂……自己最要好的这位朋友惊恐地看着将她和她的家人们给包围的大火……
……
——不要……
过于恐怖的画面,让木下舞原本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蛋以及诱人的红唇的血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散。
她想让自己的大脑终止这些可怕的想象,但恐怖的一幕幕画面还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打转、缠绕。
——必须得阻止这些疯子!
木下舞终于是于心中发出了一句清晰的大喊。
但她的慌乱情绪却并没有就此得到减缓或控制。
她终究也只是一个15岁、没经历过什么特大风浪的小姑娘而已。
讨夷组打算于今夜实施的计划,其“能量”已经超过了木下舞的心理承受力。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究竟要做什么,但脑海里的种种思绪就是乱成一团。
有好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情想急着去做……但迟迟无法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就是无法将这些纷乱思绪给梳理整齐。
木下舞因慌乱与惶恐而手足无措……一旁的夏目崇八郎这个时候也是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被要挟着交出布莱特所订购的清酒时,夏目崇八郎就已隐约猜到这帮人定是要准备去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但他没有想到这帮人的大胆程度,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界限……
寂静的氛围渐渐变得凝实,紧接着变得凝重,整条巷道的空气都像是凝固成液体一样格外地沉重。
不过,这个瞬间,某人的声音击碎了此刻的死寂与沉重。
“……你们打算于何时开始火焚居留地?”
青登的语气很是平淡……令木下舞不由得诧异地将视线转到了青登的身上,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青登面不改色、格外镇定的脸。
——橘君他……有听到这人刚才都说什么了吗?
因为青登实在是太镇定了,让木下舞都不禁在心里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这般呢喃道。
“暮、暮五时……”“痘痕武士”他说。
暮五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晚上的22点。
现在的时间约为20点30……也就是说距离讨夷组发动攻击,还有1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你最好保证你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之后让我发现了哪怕半句谎话……”
青登的话还没有说完,“痘痕武士”就已开始急急忙忙地快声道:
“我刚刚所说的一切!句句属实!绝不骗你!”
高声强调完自己的“诚实”之后,“痘痕武士”忽地一脸复杂地抿紧嘴唇。
紧接着,便见他以一种祈求的口吻,对青登小心翼翼地说:
“我……我提供了如此多情报……”
“之后……能否将我给……轻判……?”
这个此前还盛气凌人地嚷嚷着什么“天诛”、“国贼”、“只对国贼、夷人以及不得不让他们为攘夷大业献身的人露出獠牙”的男人,现在可怜巴巴地央求着青登帮帮他、轻判了他的罪。
青登没有理会这家伙。
他用无悲无喜的视线瞥了这家伙一眼后,便用双手撑腿的动作站起身。
“木下小姐。”
听到青登在喊她,木下舞连忙将视线与注意力都往青登的身上集中。
“你拿着我的这两样东西去一趟北番所,跟现在正在北番所值夜班的名为猪谷半次郎的同心说:橘青登发现讨夷组的新动向了,讨夷组打算于今夜火焚居留地。”
“总之就是把讨夷组准备袭击居留地的详情统统说出来,让官府赶紧组织人手前往居留地。”
青登解下了他右腰间的印笼与十手,递给木下舞。
“如果他们问你是谁,你就给他们看这两样东西,说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这么说了并给他们看了这两样东西,他们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木下舞抱过青登所递来的十手与印笼,眨了眨眼……眉宇间挂起一抹讶色。
说上来是为什么……木下舞现在只感觉刚才充溢在她心间的慌乱、惶恐,正如积雪融化一般飞快消融。
看着青登这镇定的模样,听着青登这冷静的声音……一种奇特的安定感在木下舞的心间翻涌。
大脑开始恢复正常运作,思绪不再纷乱不堪。
“橘君。”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