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这个谁也说不好。谁也不知道这场仗将要打多久。
况且,说得难听、极端一点……此番一别,青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毕竟青登可没有“绝对不会死”的天赋。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在前方的街道一侧,又发现一波熟悉的人。
“橘君!橘君!橘君!”
如果说:佐那子是白狐,木下舞是猫的话,那么总司就是一条热情、黏人、喜欢冲人摇尾巴的小狗狗。
此时此刻,这条大病初愈,精神头刚恢复回往常模样的小狗狗,正骑跨在井上源三郎的肩上,一边开朗地笑,一边向青登用力挥手。
近藤、松井常、周助、阿笔、土方、斋藤、永仓……试卫馆的大伙儿们都来了。
原田左之助这个“大社牛”,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视线,擎着一杆上书一个大大“试”字的旗帜并用力挥动——这面旗帜,是土方、原田、永仓他们于前阵子无聊做出来的“馆旗”。
除了九兵卫这位为橘家服侍了大半生的老仆,正满面忧虑之外,不论是热情似火的总司,还是冷静如冰的斋藤,都没有向青登显露出伤感、担心等任何负面情绪——他们的脸上、眼里,只能找到纯粹的鼓舞、勉励。
极个别人……比如功名心很重的永仓新八,以及平日里喜以打架作娱乐的土方岁三,他们的瞳仁深处隐约可见淡淡的艳羡。
不仅小千叶剑馆和千事屋,就连试卫馆也来人送他了……而且还是全员出动。感到心头一暖的青登,后知后觉地惊觉自己的唇角正大幅度地上弯着。
“橘君。”
这时候,骑行在青登前头的我孙子突然回过头来,向青登微微一笑。
“您的人缘可真好啊,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给你送行。”
“嗯……”
青登颔首并微微一笑之后,抬起脸,仰望头顶那碧空如洗的青天。
“……不知不觉中,想保护的人,都已经多得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他以像是在回应我孙子,又像是在对自己、对苍穹真情倾诉的口吻,轻声呢喃。
……
……
从江户到甲斐,有条非常便捷的“高速公路”可走,那便是“五街道”之一的甲州街道。
甲州街道:以江户日本桥的内藤新宿为起点,经八王子与甲斐,最终在下諏与“五街道”的另一道:中山街道合流,全道共有宿场四十三座。
得益于平坦的道路,以及还算高昂的士气,讨伐军的行进速度还算快。
上午启程,中途暂停行进歇息了几次,直至傍晚时分,讨伐军总算是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顺利抵达今夜预设的目标:甲州街道的八王子宿。
“五街道”的宿场因承担着“为所有过路人提供补给及歇脚之地”的重要职能,所以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大批商人前来做生意,他们在宿场里开设茶屋、居酒屋、游女屋等专做旅人生意的店铺。
“五街道”便捷的交通保证人流量,商人们的存在保证经济的发展与往来,两者的相辅相成,使得宿场成了绝佳的“人口聚集地”。
久而久之,许多宿场的占地规模愈来愈大,人口愈来愈多,与城町几无差别——这种由宿场演化而来的城町,被惯称为“宿场町”。
比如总司的姐姐冲田光与姐夫冲田林太郎,就住在甲州街道的日野宿。
青登等人今夜所抵达的八王子宿,是甲州街道里最繁荣的宿场町之一。
八王子宿的问屋,即管理该宿场的头头,事先就接收到了火付盗贼改的军队预定将于今夜抵达此地的消息,因此一早就领着大队人马候在宿场之外,迎接大军的到来。
“五街道”首建于1601年。起初,江户幕府的初代将军德川家康营建“五街道”的目的非常简单,就只是为了增强江户幕府对关东的控制能力。
关东乃江户幕府……或者说是德川家族的基本盘。
由江户幕府直辖的“天领”,以及与德川家族关系亲近的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多在关东地区。
不过,随着“参觐交代”制度于1635年正式成型,“五街道”多了一层方便“三百诸侯”前来江户的意义。
为了削弱各藩的实力,江户幕府硬性规定:各个藩国的藩主,每年都要前往江户一次,协助幕府将军处理政务一段时间,然后才能返回自己的藩地,往返路费全由各藩自己承担——此即为“参觐交代”。
武士阶级是一种若没了面子,就没法再在道上混的群体。
因此,为了彰显自家富裕,许多大名在参觐交代时,大讲排场、不顾财政压力地大肆炫富。
就在距今不久的19年前,即1841年,纪伊藩藩主在前往江户参觐时,一口气动员了1639名武士、2337名工人及103匹马。
动员近4000号人与无数物资,仅为了使藩主在前往江户时能更有排面……此事一时传为绝佳的饭后谈资。
这些钟爱炫富的藩国大名,极大地增强了每座宿场的补给能力。
大名们的参觐队伍动辄上千号人,为了消化这庞大的后勤压力,各座宿场不得不“自我进化”。
经过近三百年的漫长考验,不论是如何安排人员入住,还是按时按量地提供补给,各座宿场皆驾轻就熟。
简单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