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秽多!走开啦!这里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不洁之人!”
……
在褴褛武士的亲身带头下,秽多姐妹周围的人群纷纷向后退开。
转眼间,浑浊的油状“色层”出现了一个以秽多姐妹为圆心的真空地带。
被孤立,同时也被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斥责包围的秽多姐妹,活像在无边无际的辽阔大海上飘零的一叶扁舟。
在滚滚浪涛之下,这条无所依靠的小船是那么地渺小、脆弱,仿佛随便来个浪花,就能把它给打翻,将它永远地拖入暗无天日的深海之底。
人类是一种对社交有硬需求的群居动物,所以这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体验过的人,都知道有多么地痛苦、恐怖。
然而,正承受着这种能将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给摧枯拉朽般轻松击碎的如潮指责与强烈敌意的秽多姐妹,此刻却展现出一种别样的坚强。
妹妹像树袋熊一样紧紧地环抱住姐姐的腰,大且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亮汪汪的泪水。
明明恐惧之色已经布满她的整张脸蛋,明明已经不安得泫然欲泣,可她就是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滑落出来,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姐姐把妹妹牢牢地护在怀里,她脸上的惧意、她眼里所蓄积的泪水,丝毫不必她的妹妹要少。
可她做出了与她妹妹一模一样的动作——死死地咬住嘴唇,强忍住惊怕与流泪的冲动。
仿佛姐妹二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似的。
只见姐姐用力地呼了一口气,按捺并整理妥当情绪后,哑着嗓子,以掺有明显哭腔的声线喊道:
“我的妹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肚痛,痛得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她需要看医生,我们虽是低贱秽多,但我们……”
姐姐试图晓之以情,想要靠陈述妹妹的艰苦病情来换取周围人的谅解、同情……与饶命。
然而,姐姐的这番努力不仅没有生效,反而还起了反效果。
孤军奋战的姐姐刚一发声,她的哀求就被从四面八方扑涌过来的汹汹嘲骂给吞没,没有半点水花扑溅出来。
姐妹俩忍声吞泪、抽抽嗒嗒的模样,大大激发了施暴者们的兽性,以及……自以为自己正在替天行道的正义感。
刹那间,秽多姐妹身周的骂声、嘲声、以及恶意,急剧膨胀。
“你的妹妹肚子痛,那又怎样?我的哥哥也病得很重啊!”
“就是!只有你的家人急着治病啊?你睁眼看看!这里谁不急着见医生啊?”
“跟你们秽多相比,我们的命可金贵得多!”
“7个秽多的命,才抵得上我们常人的1条命!”
“快离开啦!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的命可比你们的命更值得救!”
……
变了。
变了。
一切都变了。
那些苦大仇深、饱经风霜的脸庞都在眨眼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横眉竖眼、龇牙咧嘴的正气面容。
明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穷愁潦倒的贫民。论生活质量,他们还真不一定胜得过秽多姐妹。
结果他们一个个的,此刻都朝秽多姐妹投去充满鄙夷之色的目光,摆出一张自居上流的傲慢嘴脸。
这些催促秽多姐妹离开此地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现在都是一副仿佛自己正做着什么正义事业的大义凛然的表情。
青登心想:与其说这是一场“欺凌”,倒不如说是一场“狂欢”。
一场能够尽情地发泄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并且不用担心会在事后承担代价与后果的狂欢。
10个人欺负1个人叫欺凌,10000个人欺负一个人却叫正义——这句原作者已不可考的名言,真乃灼灼真理。
这句话不论是放在21世纪的信息时代,还是放在青登目前所身处的封建时代,都散发着无法泯灭的强劲生命力。
有些人纯粹只是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享受一波居高临下地欺负人的快感,而有一些人则精得很,想要借机削减排队人员的数量。
百口莫辩的姐姐,焦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地安抚众人的情绪、换取众人的同情了,可局面还是无法挽救地失控了。
“妈的!烦死个人了!不肯动是吧?好!我来帮你们动!”
又是褴褛武士在作妖。
他大手一张,揪住姐姐的头发,然后以拉拽大型垃圾般的动作,粗暴地将姐姐朝队列之外拖去。
“啊啊啊啊!”
姐姐发出惨叫。
发丝被硬生生揪断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褴褛武士真的是毫不怜香惜玉,姐姐的整张头皮被小幅地提拉而起。
褴褛武士的凶狠,配上秽多姐姐的惨叫,二者的结合,给人一种“此女的头颅随时会被整个拧下来”的错觉。
在人类固有的从众心理的驱使下,这场狂欢的气氛被一口气地推至最高潮。
其他人纷纷跟上,效仿褴褛武士地直接对秽多姐姐动手。
你拽手,我搬脚,一起合力将姐姐往队列之外拖。
早从刚才起,德川家茂、天璋院等人就已是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
“将军大人……!”被眼前的暴行激得咬牙切齿的八重,朝德川家茂投去恳求的眼神。
一旁的纱重虽没作声,但也同样是一脸央涣地仰头看着德川家茂。
二重姐妹是何意思?毋庸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