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妻宽的双手十指渐渐收紧,指甲在木制的墙壁上刮出刺耳的尖锐声响。
昏黄的烛光将新妻宽的凄凉身影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候,阴风徐来,灯火摇晃。
“新妻君,你的精气神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嘛。”
猝不及防间,新妻宽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对他而言似曾相识的年轻男声……
顿时瞪大双眼的他,连忙转身向后。
只见一名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敞开的窗台上。
因为背光,所以青年的脸庞处于相对的黑暗中,让人难以看清他的五官。
不过,即便如此,新妻宽还是于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是你……!”
“没错,就是我。”
青年微微一笑。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新妻宽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男人。
就是这个自称“罗刹”的男人,将那枚虽有着惊人效用但后遗症极其严重的神奇药丸赠予给了他!
从客观事实来看,罗刹是曾向他伸出过援手的恩人。
但这并不代表新妻宽就此把罗刹视为可以真诚相待的“自己人”。
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房间的高超身手、能够随手给出能使人的战斗力勐然暴增的奇特药物……这些行为,都让罗刹的身周蒙上了层影影绰绰的“迷雾”,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面貌与所求之事。
新妻宽本能地对这个男人保持警惕。
脸上瞬间聚满郑重之色的新妻宽,在悄悄拉开与罗刹的间距的同时,沉声道:
“……又是你啊……不知足下突然光临敝府,有何贵干?”
罗刹耸耸肩。“嘛嘛嘛,新妻君,不必如此紧张,也不必那么警惕我。贵干不敢当,我就只是想要来看望一下你而已。”
说罢,罗刹扫动目光,将新妻宽从头打量到脚。
“啧啧啧……新妻君,足下而今的模样……可真是有够狼狈的啊。”
狼狈——这组字眼就像一根针,深深扎入新妻宽的心,他的眉头瞬间因不悦而连跳了数下。
罗刹仿佛没有看见新妻宽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每次看到像你这样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我都倍感可惜。”
“明明你的才干是那么地杰出,却因该死的出身问题,以致满腔抱负无处施展。”
如果说罗刹此前的那句“狼狈”是一枚在新妻宽的心上扎出一个小洞的针,那么他适才的这番话,就是一根将新妻宽的整颗心给扎穿的箭失!
自尊心奇高的新妻宽唯独不想被旁人揭露他蹉跎仕路的悲哀现状。
“你到底想说什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地突然闯入我的房间,就只是为了来嘲讽我吗?”
“不不不。”罗刹伸出右手食指,左右地摇了摇,“你误会了。如果我刚才的言论惹你不快了,那我向你道歉。”
“我这人啊,向来最重人才了。”
“哪怕是差点害吾等的事业遭受重大损害,甚至差点杀掉我的男人,我都愿意以礼相待。”
说到这,罗刹抬手摸了摸锁骨处的一条刀疤。
“所以呢,我打算给你给你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改变……人生……?”新妻宽的脸上浮现不解、迟疑之色。
“是的。改变人生。”
罗刹一边说,一边从窗台上跳下,然后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围着新妻宽绕圈圈。
“新妻君哟,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是为何会落得今日这番寒酸落魄的境地?”
“是你不够努力吗?好像不是吧。你已经足够勤奋了。”
“是你的才华不够吗?好像也不是吧。你可是备受瞩目与推崇的‘三英杰’啊。”
“那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答桉其实很简单。”
话说到这时,罗刹恰好走到了新妻宽的背面。
他的嘴角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他伸长脖颈,把下巴挂在新妻宽的左肩上。
“都是因为江户幕府的无能、腐败啊。”
恶魔般的吐息萦绕在新妻宽的耳畔。
“无耻的德川家族为了维护统治,制定了‘万般皆下品,唯有出身高’的规则。”
“拥有好才学,不如拥有一个好爸爸。”
“无能的蠢猪稳居高位。”
“有能之才士被遗乡野。”
“朱门子弟世代把持钱与权,而像你这样的寒门人士必须得削减脑袋,费尽心思地讨这些废物们的欢心,才能勉强领到一点从他们的碗快中剩下来的残羹冷炙。”
“新妻君,你们心自问:被那帮要能力没能力,要才华没才华,空有一个好家格的酒囊饭袋们骑在头上,你甘心吗?遭受到如此巨大的不公,你甘心吗?”
“……”新妻宽的唇于无意识间抿紧,自然垂下的双手也一点点地攥握成拳。他虽一言不发,但他的这番小动作已然暴露了其并不平静的内心。
罗刹的演说仍在继续:
“若想改变这种现状……唯有发动倒幕战争一途!”
“喂、喂喂!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就连一向大胆的新妻宽,也因这离谱的危险思想而吓得脸色苍白。
经过德川家族近三百年的驯化,“江户幕府的统治地位神圣不可侵犯”的想法早已深入人心。
倒幕?这种事情,新妻宽连想都不敢想!
“我可没有在胡说。”
罗刹一本正经道。
“事已至此,我就向你坦白吧。”
罗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