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他在急声应和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回到餐桌前,捡起快子,以快尖粘起碗中所剩的那几粒米。
望着长太郎的这一举动,阿禾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嗯,没错,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一粒米,也必须得使用快子或勺子,绝不可做出用手抓米、伸舌头舔碗等诸如此类的不雅行径。”
长太郎已经把剩饭吃完了,然而阿禾依旧没有停下说教的嘴。
“长太郎,你以为你是靠谁才吃上那么好的大米?”
“这都是多亏了将军大人啊!”
“正是多亏了将军大人的恩情,我们才能在这么好的屋子里吃上这么好的大米。”
“将军大人对吾等有如此大恩,我们岂能浪费粮食?”
“一饭一粥,当思将军之恩!”
“一衣一裳,当思将军之情!”
在说到“当思将军之恩”、“当思将军之情”这俩句话时,阿禾将腰杆挺得无比笔直,颊间浮现崇敬之色,表情之郑重像极了狂信徒。
正当阿禾尤自陶醉时……长太郎突然开口反问道:
“奶奶……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是很明白。”
“嗯?什么事?”
“您一直对我说‘不要忘记将军大人的大恩大德’、‘正是多亏了将军大人的恩德,我们才能有饭吃、有衣穿’。”
“可是……我不明白啊——将军大人何时有恩于我们了?”
长太郎此言一出,四下的气氛骤然乍变。
西野也好,阿禾也罢,众人纷纷面露惊骇。
尤其是阿禾——她勐地瞪大双目,眼珠子像金鱼一样用力凸出。
长太郎并没有感知到身周氛围的变化,他自顾自地把话接了下去:
“这米是农民种的,这衣服是匠人织的。”
“买米、买衣服的钱,是父亲辛苦赚来的。”
“香喷喷的米饭、干净如新的衣服,是母亲费心烹煮、清洗的。”
“不管是吃饭还是穿衣,将军大人都未曾给予过我帮助。”
“我实在是想不出我有何感谢将军大人的理由……”
“我想来想去……我真正该去感谢的人,理应是种米的农民、织布的匠人、辛苦工作的父亲、勤勤恳恳的母亲……”
啪——!
长太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巨大的肢体碰撞声打断。
阿禾一个箭步飞奔至长太郎的跟前,对着长太郎的左脸甩出一记重重的巴掌。
从甩出巴掌时所掀起的风压来看,阿禾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她几乎用上了全力。
阿禾虽已老矣,可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人。
成年人使尽全力的重击……年仅5岁的长太郎如何抵挡得住?
就在阿禾的巴掌正中长太郎左脸颊的下一瞬间,长太郎直接横向飞了出去,一直飞至2步外才落回至榻榻米上。
仿佛变魔术一般,长太郎的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
仅眨眼的功夫,原本细嫩的脸庞肿起一座高高的小山。
对于眼前的突发异变,长太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片刻后,他才捂着受伤的脸,“哇哇”大哭了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纵然如此,阿禾依旧不愿放过他。
“你这个畜生!”
阿禾一边大骂,一边再度奔向长太郎。
西野夫妻见状,双双起身。
西野的妻子护住长太郎。
至于西野本人,则是挡在了母亲与儿子之间。
“母亲!请您冷静一下!”
西野以自己的身体作盾,死死地抱住阿禾,不让阿禾接近长太郎。
论拼力气,垂垂老矣的阿禾自然不会是西野的对手。
只不过,在气势上阿禾却是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你这个畜生!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只见阿禾两眉倒竖,目喷怒火,脸庞因脑袋充血而发红,像极了地狱的夜叉。
“若无将军大人,哪里有你?!”
“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还算是个武士吗?”
“细治郎!放开我!你放开我!”
西野深知如果放开现在正气头上的母亲,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他不仅不听从母亲的命令,反而还进一步加重了抱住母亲的力道。
“阿素!把长太郎带回房间里去!”
西野趁隙扭过头,对身后的妻子嚷道。
阿素——西野妻子的名字。
西野的妻子闻言,不敢耽搁,连忙抱起长太郎,逃出厅房。
确认妻子与儿子都已远遁后,西野扭回头来,专心安抚怀里的阿禾。
“母亲!请您冷静!您这副样子是打算杀人吗?您是打算把自己的孙子活活打死吗?”
西野的这席话,使阿禾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不再吵吵嚷嚷、剧烈挣扎。
在连喘数口粗气之后,她仰天长叹道: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们西野家素来世代忠良,怎么会出这样子的败类呀!”
说完,阿禾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西野安慰道:
“母亲,请您不要伤心、动怒。”
“长太郎今年不过5岁,还没到懂事的年纪。”
“等他长大了,他自然会理解将军大人的大恩大德。”
西野的话才刚说完,阿禾便将凌厉的视线割向他。
“细治郎,你少拿年龄做借口!”
阿禾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