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包裹,外加上车厢的阻光,使得青登的睡眠环境空前得好,没有一丝光亮透进他的眼皮,深渊般的黑暗映入其眼帘。
青登将就此再度进入梦乡,睡个美美的回笼觉——本应是如此才对……
……
……
……嗯?这是?
青登一脸不敢置信地扫视四周。
本应是一片黑暗的视界,忽地出现颜色和光亮。
还没等青登反应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色与光就自动组构成一副眼熟的画面。
积满尘土的山洞、仰躺在地的血人。
是小野寺。
精准点来说,是将死之际的小野寺。
满身是血的他,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扯动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愤懑不平的苦笑:
(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啊……我好想……亲眼见证……诡药的消亡……)
青登:“……”
……
冷不丁的,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变化。
这次出现的画面,就发生在一个多时辰前。
西野细治郎以标准至极的姿势跪坐在地,昂首挺胸。
(仁王……动手……)
青登:“……”
……
……
……
……
“……纱重,停车。”
驾驶位上,纱重和八重双双一怔。
“停车?为什么?”
八重边说边转过脸,朝青登投出不解的目光
青登一言不发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拧开手中药瓶,倒出4粒药丸,扔入口中。
“停车。”
他又重复了一遍。
纱重笔直注视青登的脸,若有所思。
须臾,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既像是在震惊,又像是在难过,相当有韵味的表情。
“……我知道了。”
纱重拽紧手中的缰绳,拉停马车。
“前辈,谢谢你的药。”
说着,青登将手里的药瓶抛给八重。
“呃、咦?啊?”
八重手忙脚乱地接过药瓶。
“后辈,这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登抢道:
“你帮我保管一下,等有机会后我再跟你要回。”
这个时候,马车刚好稳稳停住。
青登脱下身上的羽织,轻轻盖在佐那子和总司的身上,然后不带半点儿踌躇地翻身下车。
……
“呜……!”
佐那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美目。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这使她不由自主地苏醒。
不大不小的车厢之中,她首先闻到了青登的气味。
“这是……橘君的羽织……?”
佐那子眨了眨眼,一脸诧异地望着盖在其身上的黑色羽织。
在将青登带回月宫神社疗伤后,新御庭番的番士们就顺便给青登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橘君的衣服怎么会在我的身上——这个想法产生的刹那,佐那子愕然发现:她的身旁,那本应能看见青登的地方,刻下空空如也。
“橘君……?”
佐那子呆住了。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瞬过后,她急急忙忙地坐起身,手慌脚乱地钻出车厢。
这惊惶失措的举止,丝毫没有往日的大家闺秀的气质。
扑面而来的冰凉空气,令佐那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等眼睛稍微适应车外的夜风后,她赫然望见——青登牵着一匹骏马,朝着北方、朝着江户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不远处,纱重和八重并肩而立。
她们神情肃穆,像是在目送死士奔赴战场。
“橘君!你要去哪儿?”
佐那子的喊声甫一响起,青登便停住脚步,侧过脑袋。
“佐那子小姐?”
青登先是一怔,然后面露苦涩。
“佐那子小姐,你醒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在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的苦涩转化为耐人寻味的无奈。
看着此幕景象,听着此番言语……佐那子的心中骤然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她不顾自己尚未穿鞋,套着白袜的一对玉足就这么踩在光溜溜的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青登的跟前,以肉身作墙,拦住青登的去路。
“你要去哪儿?”
她又问了一遍。
青登微微一笑。
“佐那子小姐,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等我将所有事情办完了之后,我会去横滨找你和冲田君的。”
虽然青登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哪儿,也没有明说自己要去干什么事情,但说来奇怪,在他说出‘我还有未成就之事’的这一句话时,佐那子就瞬间明白了一切。
“别开玩笑了!”
佐那子失态地大吼道。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你又要去送死吗?”
大概是自知瞒不过去了吧,青登犯难似的拉下眉角。
“佐那子小姐,我并非是送死。我会平安归来的。”
“平安归来?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在身心状态完好的时候,你都没能战胜罗刹,不是吗?就凭你现在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佐那子小姐,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就在刚才,我想到了打败罗刹的方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输。”
“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罗刹的问题!即使退一步,假设你真的掌握了打败罗刹的方法,那又能怎样?此时的清水邸内可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