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主要就是替大蛇大人来给你传个话——托阁下的福,吾等的倒幕大计受到严重影响。阁下的所作所为,吾等永世不忘。”
语毕,新妻宽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起初,他只是咳出飞沫。
可仅转睫间,飞沫变成了血珠,接着又变成了血雾。
望着不断呕出血水的新妻宽,青登一惊。
他立即俯下身,扒开对方的眼皮。
只见其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向下一看,他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极不自然的紫黑色。
是中毒!
青登很确信新妻宽的口腔里没有藏下任何东西,自己刚才检查地非常仔细。
而且,在将新妻宽控制住后,就没有见到他做出任何吞咽的动作。
那么,青登所能想到的新妻宽之所以会中毒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该死……!竟然提前服用了毒药吗……!”
青登算是明白新妻宽为什么在扔出炸药包后没有立即逃跑,以及为何在逃跑途中突然停下了。
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
新妻宽的咳嗽声渐渐虚弱下来。
看样子,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要去见阎王了。
仅仅只是为了向他扔个炸弹,就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在青登眼里,这样的癫狂之举实在是令人费解。
“法诛党难道有着自动吸引疯子的能力吗?还是说法诛党有着无比强大的同化能力,可使所有接近它的正常人都变得丧心病狂?”
新妻宽的五官线条因痛苦而拧成一团。
但他仍然在笑。
笑得无比开心。
在听见青登的讽刺后,他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戏谑道:
“反正……不论能否成功炸死你……我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倒不如直接给自己一个……痛快……”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
“在加入法诛党后……我觉得自己如获新生……!”
“能为法诛党而死……我感到无比荣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回响在青登的耳畔。
“最后……机会难得……让我来纠正……你刚才那席话里的一个……小错误吧……”
“法诛党……并非有着强大的……同化能力……”
“它有着……比这更强大的力量……!”
话到最后,新妻宽的语气突然变得精实,话语中所蕴藏的气势仿佛猛然溢出的沸水一样强。
回光返照的他,“呼”地深吸一口气,接着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音量,高声喊道:
“总有一天,吾等的夙愿将偿!”
吼毕,他的脑袋一歪——瞳孔散尽,生息尽断。
青登面无表情地俯视新妻宽的遗体,默然不语。
纵使已亡,其脸上也依旧残留着扭曲的笑容。
俄顷,一道长叹悠悠荡荡地传出小巷。
紧接叹息之后的,是无悲无喜的呢喃:
“跟佐那子、阿舞和总司一起组建一个大家庭,过上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这份愿望果然是没那么容易实现啊……”
余音盘旋在小巷的上空,直至一阵北风刮来,才飘飘忽忽地消融在空气中。
……
……
身份不明的刺杀者用炸弹袭击橘青登……此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传遍整个江户。
青登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仅受了点小伤,这让尊仰仁王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起刺杀事件所引发的街头暴动——23人死亡,35人受伤——却是令闻者无不心头一寒。
本因新年将至而一片祥和的江户,瞬间布满紧张的气氛。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定此起事件乃厌恶幕府的尊王攘夷志士所为。
这帮可恶的家伙竟嚣张如斯!连仁王都敢刺杀!而且刺杀的手段还升级了,居然在人来人往的繁盛街道里投掷炸药!
对此,江户民众既恨得牙痒痒,又心有余悸。
就在江户民众的思绪仍停留在这起“仁王遇刺”事件的余韵中的时候,另一则大新闻从天而下:
德川家茂决定采纳岛津久光当初带兵入江户时所提交的倡议:前往京都与朝廷一起讨论攘夷及公武合体的相关事宜!
征夷大将军要去京都了……这可是自三代将军家光以来的头一遭!
接连而至的大事件,令人眼花缭乱。
一时之间,江户上下,惶惶不安……
……
……
文久二年(1862),12月29日——
江户,江户城,枫之间——
青登和德川家茂相对而作,下着围棋。
青登执黑,德川家茂执白。
除了他们以外,枫之间内再无旁人。
枫之间乃征夷大将军用来下围棋与将棋的房间,因此房间整体的布置非常雅致。
香炉、挂画、盆栽……一应俱全。
青登虽懂围棋,但水平不高。
很凑巧的是,德川家茂的棋艺也同样乏善可陈。
两个臭棋篓子在棋盘上交替进行着能治好围棋好手的低血压的脑瘫操作。
不过,青的心思也没有放在下棋上。
从表面上来看,枫之间的职能非常单一,仅仅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休息室。
但是,因“能跟对弈者独处”的特性,这座房间也往往会变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