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登耸了耸肩:
“放心,时间很充足。镇抚军的征兵仪式要到1月20日才结束。就算错过时间了,我也会稍微做点小手脚,让你顺利进入镇抚军的。”
木下舞没好气地娇嗔道:
“青登,滥用职权可不好哦。”
青登莞尔:
“我身为京畿镇抚使,破格召入优异人才——这点权力,我总该拥有吧?”
……
……
翌日——
文久三年(1863),1月5日——
江户,镇抚军征兵会场——
从南至北,高高的天空被鱼鳞般的云覆盖,云是惨白惨白的。
今天的报名者及前来看热闹的人又少了一点。
青登站在高台下,活动着筋骨。
呜呜呜……!
肆虐的北风卷来暗潮般的充沛水汽。
“好冷……”
青登将双掌举至唇边,哈了口热气。
氤氲的热气中,世界蒙上梦幻的滤镜。
今天应该会下雪……青登心想。
骤然间,一顶黑底金漆、造型豪华,由4名壮汉扛着、后面还跟着一溜儿随从的轿子冷不丁的闯入青登的余光。
这顶轿子明显是冲着青登来的。
在快步奔至青登跟前5步远的地方后,四名壮汉轻轻放下肩膀上的轿子。
紧接着,一名精神健旺的中年人推开轿门,笑容满面地迎向青登。
“哟!青登!”
青登挑了下眉。
“麟太郎?”
“青登,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自上月中旬的“赏梅宴”以来,青登跟胜麟太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我近来忙得都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青登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彼此彼此。”
胜麟太郎苦笑以对。
前阵子,幕府决定在兵库和西宫筑建炮台。
精通西洋军事的胜麟太郎顺理成章地成为此项大工程的总指挥。
他最近一直在江户、兵库和西宫三地间奔波。
论忙碌程度,他丝毫不输青登。
“麟太郎,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用去修你的炮台吗?——青登的话语里掺着这样的言外之意。
“我刚从兵库回来,正准备登城复命,就想着顺路过来看一看你。”
登城——江户时代的官场术语,即进入江户城。
“青登,军士的招募还顺利吗?”
胜麟太郎一边问,一边抬头仰视旁边的高台。
“姑且算是顺利招入不少出类拔萃的人才。”
说到这,青登换上戏谑的口吻:
“麟太郎,你我而今一个是军舰奉行并,一个是京畿镇抚使。等哪天京畿战事吃紧了,望请阁下率领幕府舰队抵近大坂湾,以密集如雨的舰弹支援在下。”
胜麟太郎“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
“大坂暂且不论,要我以舰炮支援京都方面的战场……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了几句后,青登一转话锋:
“麟太郎,你来得正好。我恰好有件相当重要的事情想拜托你。”
麟太郎挑了下眉。
“哦?何事?”
“麟太郎,你曾在讲武所任职,所以你应该有这方面的人脉,我想请你帮我采购一批宝刀。”
“宝刀?你有多少钱?要采购多少把刀?”
“我要8把打刀、1把薙刀、1把长枪、1把胁差。我给你3000金的预算。”
……
……
“你不合格,下去吧。”
……
“你不合格,下去吧。”
……
“基本功不错。你合格了,去那边登记你的个人信息。”
……
“你不合格,下去吧。”
……
高台上,一如昨日那般反复响起“你不合格”、“你合格了”。
其中,前者仍占压倒性的绝大多数。
青登无情地打败每一位站到台上的报名者,一员接着一员。
负责喊名的差吏也无情地翻动手中的厚簿,一页接着一页。
洁白的雪花,如期而至。
先是一片两片,接着是十片百片,最终是千片万片。
惨白白的穹光照着雪花,反射出耀眼光芒。
刀割般的寒冷北风卷起飘落的雪片漫天翻飞,为天地间染上童话般的色彩。
这种程度的雪势,还不足以使人难以动弹。
不过,仍有人建议青登“暂缓征兵,等待雪停”。
对此,青登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这场雪来得正好,有助于我辨别谁才是人杰,谁才是草包。那种‘只有站在平整干净的道场地板上,才能发挥出战斗力’的家伙,没资格入我麾下。”
就这样,青登无视天上的飞雪及他人的建议,将征兵仪式进行了下去。
正当雪花渐下渐浓,高台上已然积起足以将人的脚踝淹没的积雪时——
“下一个!清河八郎!清河八郎!”
便在差吏高声报出此名之后,顷刻间,原本略显寂然的会场顿时变得嘈杂喧哗起来。
那些吵闹起来的人,纷纷高喊着:
“啊!是清河先生!”
“清河先生来了!”
“清河先生!”
……
青登挑了下眉,心里暗道:
——清河八郎……这个家伙终于来了吗。
他转头望向登台的阶梯——一名手提竹剑、仪表堂堂的年轻武士,大步行至其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