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青登持剑上前,从男谷精一郎的左腋下穿身而过,在错身的瞬间,前者的竹剑命中后者的腰腹,仅一击就将他击飞至数米以外……
……
……
男谷精一郎眨了眨眼,嘴角泛起无奈的笑意。
——手脚变得比我预想中的还要迟钝呢。
老人也在脑海中展开着“看不见的战斗”。
其脑海里所呈现出来的景象,较之青登的模拟结果,可谓是异途同归——只要出手,就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男谷精一郎的周身缠绕着“切勿靠近”的气场……青登亦然!
只见青登不动如山,整个人蓄势待发,像极了稍一触碰就会沸腾起来的岩浆。
如果说,男谷精一郎的身姿是“风与雷的结合”,既能动于九天之上,又能藏于无形之中。
那么,青登的身姿就是极致的烈焰!焚烧、吞噬掉靠近他的一切事物!
倘若是年轻时男谷精一郎,自然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威慑就裹足不前。
回首过往,在他65年的人生中,他所遭遇过的比青登还要厉害、难缠的对手,不知凡几。
然而,过去的事迹再怎么荣耀、辉煌,也始终是陈旧的历史了。
单论剑术境界的话,无疑是男谷精一郎更高一筹。
别的不说,他的“风雷相加”就比青登的“单纯的火焰”高到不知哪儿去了。
但是……他的身体已无力支持他去展开那些能够压制青登的动作。
而今的他,无法做到既打破青登的守势,又保全自身。
二人都拥有“化解对方的攻势,然后释出决定一击”的能力。
谁先出手,谁就会落败。
这种“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的事态,使得战况自然而然地演变成“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长久地对峙下去”的僵局。
双方始终保持同样的姿势,处于胶着状态。
在旁观战的众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以青登和男谷精一郎为中心的这片空间,仿佛构成了一片无形的结界,令人无法靠近。
对峙的双方之间,重关击柝,不容他人从中插手。
以漥田清音、大石进为首的观众们,被剑拔弩张的森严氛围所震慑,一时间忘记了时间,一个个的全都屏息凝视,全神贯注地观战……
……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10分钟……
20分钟……
30分钟……
1个小时……
2个小时……
转睫间,钟表上的时针悄然划过2个数字。
积在青登眉毛上的汗珠,积成水流,从他的睫毛滑至其眼角。
他睁大眼睛,挑了挑眉尖,又挤弄了几下眉眼,总算是将这股汗水给抖开。
“呼……!呼……!呼……!呼……!呼……!呼……!”
就像是要呼出沙砾似的,撑大至极限的鼻孔反复喷吐粗重的气息。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嘴巴呼吸——此乃运动、战斗时的常识。
嘴巴不像鼻子那样,具有保温、保湿、过滤空气,以保护器官的功能。长时间用嘴巴呼吸,咽喉易干燥、气管过敏及咳嗽等,平白消耗体力。
为此,青登闭口敛舌,嘴唇极力平静地配合呼吸。
他的头发冒出腾腾热气,整个人已像燃烧中的炙热火球,淅淅沥沥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流至胸前,濡湿衣服,滑进袖子,滴到剑柄上,其脚边是一滩又一滩的水渍。
男谷精一郎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的头发、肌肤、衣服、竹剑的剑柄……全都湿淋淋的。
在晚冬的气候下呈现半白色的鼻息,在其面庞附近氤氲,久久不散。
毫无血色的面庞、干燥起皮的嘴唇、因用力握剑而泛白的手指骨节。
2个多小时的对峙……在旁观战的众人都站得腰痛、坐得腿酸、等得不耐烦了,交战中的二人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仁王仍举中段。
剑圣仍采青眼。
他们的剑看似一触即发,实际上稳如泰山、安如磐石。
这时,一只鸟儿忽地从天上飞落,“扑棱棱”停在了青登的肩上,一边“咕咕咕”地叫着,一边摇晃呆萌的脑袋。
它或许是把一动不动的青登当成树木、石像了吧。
漥田清音、大石进等人见状,无不面露焦色和难色。
剑圣v仁王——一方是资深望重的泰山北斗,另一方则是锋芒毕露的闪耀新星。
这可是数年……不!纵使将时间跨度拉长至数十年,也难得一遇的战斗!
倘若这场巅峰对决因“小鸟入侵”这种搞笑的场外因素而出现波折,那可太令人抱憾了啊。
但是,他们既不敢靠近青登,更不敢发出巨大的声音,生怕打扰到对方。
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他们惊讶地发现:青登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这只鸟儿的存在似的。
只见其双目如故,紧紧地盯住男谷精一郎,握剑的双手依然平稳有力,呈四平姿态的身形没有显出任何破绽。
兴许是感受到漥田清音等人的“炙热”视线了,站在青登肩上的那只鸟儿在歪了几下脑袋、晃了几下屁股后便振翅飞走了。
直到小鸟飞走为止,青登的神态、动作,都没有出现半点异状。
事实上,青登确实就是没有感知到这只小鸟的存在。
他所有的意识、全部的情感,都灌注在了手中的竹剑上,都灌注在了眼前的对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