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青登的渐行渐远的背影,总司等人面面相觑、目目相看——他们都在彼此的脸上发现浓郁的不解之色。
……
……
新选组驻所,议事厅——
岩崎弥太郎拘谨地跪坐在厅房的正中央,两腿夹紧,双肩高耸。
他望了望左手边的墙壁,接着又望了望右手边的窗户,最后定睛望向正前方——青登盘着双腿,以随性的姿态与他促膝对坐。
“岩崎君,不必紧张,放轻松,就当作是在自己家吧。”
说着,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然而,他的这句话并未起作用,反而还出现了反效果——只见对方的面部线条愈发僵硬。
岩崎弥太郎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深吸一口气:
“仁王大人,请恕在下斗胆发问……您为何要单独召见在下?在下仅是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并无与您谈话的资格……”
青登微微一笑,不做应答,只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面他刚做好的银镜。
“岩崎君,请观此物。”
说着,他将银镜放到榻榻米上,然后往前一推,推至岩崎弥太郎的膝前。
就在这面银镜闯入其视界的同一瞬间,他猛地睁圆双眼,表情被强烈的震惊所支配。
“这个是……?!仁王大人,请问我能拿起来看吗?”
青登轻轻颔首,并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得到青登的应允后,岩崎弥太郎忙不迭地捧起银镜,战战兢兢却又一丝不苟地仔细端详。
他这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会以为他正在观赏什么一触即碎的脆弱古董。
青登没有说话,给对方留足了反应、思考的时间。
直到3分多钟后,他才幽幽地说道:
“岩崎君,如果我告诉你:我已掌握低成本地大批量制造此镜的手段。对此,你有何想法?”
“什么?”
嘶嘶——的一声,岩崎弥太郎用力地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紧接着,他双目泛光地颤声道:
“仁王大人,你得了一座金山啊!”
青登的眸光微凝。
“我得了一座金山?何出此言?”
兴许是心情太激动了吧,岩崎弥太郎也顾不上什么敬语、礼仪了。
他就跟挺机关枪似的,一股脑儿地快声道:
“仁王大人,与笨重的铜镜相比,既漂亮又清晰的银镜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目前为止,只有西洋人能够制作银镜,我国的银镜全靠向外进口。”
“出于此故,我国市场上的银镜价格都无比高昂。”
“您若是掌握了低成本地大批量制作银镜的方法,就能将老旧的铜镜和西洋人的昂贵银镜都给挤出商铺的货架,独占全日本的镜子行业!”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得了一座金山吗?”
“别的地方不敢保证,唯独京畿地区是绝对不缺有钱人的!”
“即使只在京畿范围内兜售此镜,也足以赚得盆满钵满!”
语毕,岩崎弥太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手忙脚乱地调整表情和坐姿,变回拘谨的模样。
青登的脸上无悲无喜。
“那么……如果我让你设法兜售此境,你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争取最大的利益?”
岩崎弥太郎怔了一怔。困惑与茫然……两种感情漂亮地混合在其面上。
下一息,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身子猛然僵住。
便在这时,青登适时补上的一席话,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岩崎君,你应该知道‘隆中对’的故事吧?现在,你就把我当成刘玄德,把自己当成诸葛孔明!”
青登的这番告示,已是赤裸裸的明示。
就在这一瞬间,岩崎弥太郎的嘴唇、双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轻颤了起来。
始惊,再喜,后静——前后不过五次呼吸的时间,岩崎弥太郎就调整好了情绪。
镇定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
思索的光采在其眸中流溢。
少顷,他定了定神,一字一顿地正色道:
“若是让在下来全权负责此镜的兜售……在下会先赶制一批品质优越的上等货,免费赠送给祇园的艺伎们和岛原的游女们!”
“镜子的主要使用者是女人。”
“而京都的女人们都喜欢模仿艺伎和游女的穿扮。”
“只要艺伎和游女们都开始使用银镜,就能带动全京都的女人们使用银镜!”
“拿下了祇园和岛原,就拿下了京都。”
“拿下了京都,就拿下了京畿。”
“拿下了京畿,就拿下了全国!”
“与此同时,斥重金雇佣瓦板商!分别发布两种内容的小报。”
“一种是贬低我们的银镜,将其斥为连铜镜都不如的垃圾。”
“另一种则是赞扬我们的银镜,将其赞为国家的骄傲。”
“简单来说,就是人为制造争论!引发民众的关注!”
“据在下的发现,‘争吵’是最引人注意的活动之一。”
“即使是街上的两条狗吵架,也能吸引无数人前去围观。”
“相比起干巴巴的宣传,‘瓦板小报上的骂战’更能引发民众的好奇心,进而在无形中达到宣传的目的。”
“我们的银镜本就有着得天独厚的品质优势。”
“经过‘艺伎和游女’与‘瓦板小报’的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