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劫持了天皇,长州就能像三国时代的曹孟德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
先是以天皇的名义对外公布:天皇是自愿来长州的,我们并没有强迫他。
接着,再继续以天皇的名义来号令天下诸侯,找幕府的麻烦,反复谴责幕府,甚至剥夺德川氏的征夷大将军的官职。
反正天皇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大可随心所欲地操纵天皇的言论,想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
事实上,天皇是死是活,京都士民们打心眼里觉得无所谓。
说白了,打从几百年前起,天皇的实际定位压根儿就不是一国领袖,而是衍圣公般的存在,就只是一个文化符号。
哪怕是生在天子脚下的京都士民,他们的日常生活里也压根儿没有天皇的影子。
在野心家和政治家的眼中,天皇是很好用的工具。
可对平民而言,天皇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衍圣公是死是活,关他们屁事!
死了的话,或许更好。
因为这样还能给他们带来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相较于天皇的去留与生死存亡,京都的士民们更关心长州的尊攘派会不会烧掉御所——这才是事关他们的生计的紧要大事!
天皇的御所并不如江户城、大坂城和二条城那般,是一个城墙壮阔、拥有护城河的坚实堡垒。
御所的围墙很矮,随便架个扶梯就能翻进去。
此外,御所距离附近的住宅就隔着一条大街。
一旦御所失火,劲风一吹,无数火星就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散向四面八方。
届时,大半个京都都会有被烧为一片白地的危险!
论人口密度,京都可不输江户、大坂。
京都可承受不起失火的代价!
“以讹传讹”素来是民众的拿手好戏。
随着“挟持天皇,火烧御所”的传闻的不断传播,渐渐的,开始逐渐出现各种各样的版本。
长州不仅要挟持天皇,还要挟持朝廷的全部公卿!
长州不仅要火烧御所,还要在京都四处放火!
……
类似于此的似真似幻的消息,不胜枚举。
近日里,京都的空气里始终弥散着紧张的气味。
恐慌的情绪如瘟疫一般,散播至京都的每一处角落。
极个别地方甚至引发了抢米风潮。
青登和松平容保不得不一起出面,发布联合声明,安定京都民众的情绪。
对青登来说,这倒是一个增添巡町人手的不错理由。
于是乎,在青登的授意下,新选组以“保障治安”为由,加派了巡町的人手。
明面上是保护京都,实质上是为了防范冈田以藏的偷袭。
土方岁三不愧是青登的左膀右臂。
青登将“调整岗哨数量和巡逻队规模”的任务交付给他后,他便拿出雷厉风行的势头,将此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经过他的精密调整,新选组目前的岗哨数量和巡逻队规模全都翻了一倍以上!
几乎每一处交通便利的地方都设有一座岗哨。
几乎每一支巡逻队都有至少四十名将士。
冈田以藏再怎么厉害,在遇上拥有长枪、盾牌等武器,不仅武装到牙齿,而且还擅长鸳鸯阵的四十多名将士之后,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于是乎,截至目前为止,冈田以藏没有再现身,也没有再出现“将士遇袭”的报告。
伤势痊愈的藤堂平助也重新归队了。
到处是传言,到处是猜疑,到处是强烈的火药味,到处是战争的阴影……京都内外被沉重的氛围所裹挟。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转眼间,7月悄然离去,8月已至。
就在8月1日的这一天,会津方面突然遣使来壬生。
使者向青登呈递了松平容保的亲笔书信——请青登独赴金戒光明寺,有要事相商!
……
……
文久三年(1863),8月1日——
京都,金戒光明寺(会津军本阵)——
“哞~~哞~~哞~~”
萝卜甩着牛尾,载着青登,迈着蹄儿,径直地奔向金戒光明寺。
青登遵照松平容保的要求,只身赴会,没有携带任何随从。
眼见有人靠近,寺门外的守卫们立即侧站半步,以人墙挡住青登。
青登勒住缰绳,向守卫们表明自己的身份。
望着蓦然到访的仁王,守卫们无不大惊失色,立即向内通报。
不消片刻,便见一位老者急匆匆地奔至青登的跟前。
“橘兵部,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青登轻轻颔首,不咸不淡地予以回应。
他认得对方,正是会津藩家老山川兵卫。
会津藩的家老们共分为三派。
分别是以西乡赖母为首的“甩锅派”,主张无视幕府的命令,返回会津藩,守住祖宗传承下来的一亩三分地。
以佐川官兵卫为首的“好战派”,则秉持着与“甩锅派”相反的主张,谨遵“誓死守护幕府”的祖训。
最后,便是以山川兵卫为首的“摸鱼派”。
“摸鱼派”主打的就是“摸鱼”二字,不选边站,在“甩锅派”和“好战派”之间和稀泥
一心想着归藩的西乡赖母肯定与青登合不来。
佐川官兵卫在不久前的伊贺攻防战中不听军令,擅自出兵,招致惨败,被青登抓进狱中,与青登闹了个不愉快。
因此,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