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取城仍陷于敌手,是时候将其收复了。”
“传我命令——拔营!出阵!夺回高取城!”
……
……
此时此刻,城上郡以南的十市郡——
“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吉村先生,稍微休息一下吧!”
吉村寅太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扭头去看战友们……更正,是仅剩的战友们。
放眼望去,一派凄惨景象……
为了逃过新选组的追击,吉村寅太郎等人忘我地逃、拼了命地跑……
生动演示了何为“抱头鼠窜”,何为“风声鹤唳”。
不慎跌倒了,顾不上去查看擦伤的腿脚,忙不迭地爬起来,继续逃。
眼见身旁的战友逐渐因体力不支而落到后面去了,也顾不上去拉他们一把——实质上,在碰见这种状况后,不少人心里会暗暗地感到庆幸。
同伴掉队了,这便说明新选组的追击部队将会忙着剿灭这些速度慢的家伙,自己逃生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就这样,吉村寅太郎等人跑了足足一夜,从夜晚跑到拂晓……天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求生欲。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每个人都爆发出了超常的体力,从城上郡一口气跑到南部的十市郡。
狂奔了足足一夜,他们这些幸运的苟活者全都变得狼狈不已。
大汗淋漓且不说,身上的衣裳被汗浆和血污给染得失去原有的颜色。
此外,因为体力的剧烈消耗,以及长时间的粒米未进、滴水未入,包括吉村寅太郎在内的每一个人全都是肉眼可见的虚弱,面色发白得厉害,干枯的嘴唇像极了久旱龟裂的田地。
有好几个人甚至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地不起。
乍一看去,他们已不像是一群为尊攘运动献身的战士,反倒更像是一群可怜兮兮的乞丐,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扔出几枚铜板赏给他们。
吉村寅太郎伸长脖颈,战战兢兢地遥望北方。
看不见浅葱色的羽织。
听不见急促的蹄音与脚步声。
——看样子,我们现在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吉村寅太郎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
“嗯……那就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顿时如释重负,下一息便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喂,你有水吗?”
“早喝光了。”
“好渴啊……”
“唔……肚子好饿……”
吉村寅太郎随意地找了块平坦的石头,一脸颓丧地坐下。
冷不丁的,松本奎堂的声音自其身侧响起:
“吉村君,我还剩下一点水……您拿去喝吧。”
松本奎堂手拿一只老旧的葫芦,一瘸一拐地走向吉村寅太郎。
虽然遭遇了连底裤都输掉的惨败,但幸运的是他的两大亲信——藤本铁石和松本奎堂——都还活着。
吉村寅太郎看了一眼松本奎堂的干枯、发白的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不渴,你自己拿去喝吧。”
“这、这怎么行呢!吉村君,您别推辞了,快喝吧!”
二人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反复推辞。
最终,松本奎堂拗不过吉村寅太郎。
他用力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眼冒绿光,“咕咚咕咚”地猛灌壶中仅剩下来的几口清水。
他的这副鲸吸牛饮的凶狠架势,仿佛即使是贝加尔湖摆在其眼前,他也照样能喝个精光。
趁着对方喝水的档儿,吉村寅太郎出声问道:
“松本君,我们还剩下多少人马?”
他语毕的同时,松本奎堂刚好放下喝空的葫芦。
“算上我们俩在内,还能自由活动的人……只剩下86人……”
尽管已经做好了相应心理准备,但在听见这串刺耳的数字后,吉村寅太郎还是忍不住地感到心脏猛颤。
不过半日的工夫,三千大军就只剩下86人了……
基本……不,根本就是全军覆没了!
吉村寅太郎痛苦地闭上双目,仰面朝天,连做了数个深呼吸。
如此模样,似乎是在强憋眼泪,迫使泪水回流。
松本奎堂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结结巴巴地问道:
“吉村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
吉村君沉默着,久久不作应答。
便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响亮的喊声。
“什么怎么办?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战斗到底了!”
吉村寅太郎猛地睁开双眼,转头去看说话之人。
只见来者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头发乱糟糟的,皮肤黝黑,年纪约莫为35岁。
此人名叫那须信吾,土佐人士。
若用简短的话语来形容此人——在尊攘志士的眼中,他实乃出类拔萃的武士!
无论刀、枪,还是铁炮,他都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崇尚尊攘思想,早年间加入了武市半平太的土佐勤王党。
相传他曾参与了对吉田东洋的暗杀。
吉田东洋——土佐藩的前参政,大力推动土佐藩的近代化改革,算是一个很有才能与眼界的人。
文久二年(1862)4月的某个雨夜里,他在回家的路上遭人暗杀。
杀死吉田东洋的真凶,至少尚未有定论。
不过,按照“谁最能获利,谁就是凶手”的理论来推断……凶手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