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佐幕派公卿虽很无能,但他们并没有暗弱到平白浪费这等人才。
此前,纵使尊攘派百般施压,佐幕派公卿们也依然死保岩仓具视。
之所以只革了他的职务,而不是直接杀了他,实质上就是在变相地保护他。
现如今,以三条实美为首的尊攘派公卿被赶出京都,现在全面上台的佐幕派公卿多为庸碌之辈。
为了保证朝廷的威严与正常运转,佐幕派公卿们不得不倚重岩仓具视。
如此,岩仓具视拥有了其身份所不匹配的巨大影响力。
不夸张的说——相比起毫无存在感的天皇,以及百无一用的其他公卿,岩仓具视才是如今能够代表朝廷势力的门面人物!
别看他现在乃是退隐之身,但他的复出与否,全看朝廷的一纸命令。
待时机成熟了,朝廷定会重新予以起用,壮大自身的力量。
所以说,朝廷并非没有自主意识的吉祥物,他们的心眼子一点儿也不少。
能够左右朝廷意志的人,不在御所,而在京都北郊的不起眼的村落里……实在是既滑稽,又讽刺。
“岩仓先生,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
桂小五郎绕开寒暄,一板一眼地正色道:
“我是来和您谈合作的。”
岩仓具视哑然失笑:
“合作?桂先生,您太高看我了吧?我现在就只是一介寓公,我能和您谈出个什么来呢?”
“岩仓先生,请别打马虎眼。”
桂小五郎换上严厉的语气。
“世人皆说您是佐幕派。”
“但我知道,您其实既不是佐幕派,也不是尊攘派,您是‘朝廷派’的!”
“不论是全力支持‘公武合体’,还是坐视三条实美等人被驱逐出京都,全都是您试图恢复朝廷权威的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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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仓具视仍保持着笑意。
不过,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眸光。
桂小五郎的话音仍在继续:
“岩仓先生,您想要恢复朝廷的权威。”
“而我想要挽救这个濒临破灭的国家。”
“就一定程度而言,你我双方的利益是一致的。”
“我且问你,当前的海内局势,可如您所愿?”
“新选组平定大和之乱,会萨联军击退长州军,佐幕派压倒尊攘派,幕府声威大振。”
“橘青登受封大名,替幕府镇守西疆。”
“德川家茂是励精图治的名君。”
“橘青登是得之可兴邦的国之上柱石。”
“内有圣君,外有能臣……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如今的幕府已渐有中兴之象!”
“岩仓先生,幕府若是中兴了,哪儿还有朝廷的位置?”
“您难道愿意坐视朝廷变回以前那个任幕府摆布的人偶吗?”
“再不采取行动,您最不乐见的此等景象,便要变为现实了!”
一鼓作气地说完后,桂小五郎紧盯着岩仓具视的眼睛,等待对方的回复。
岩仓具视并未让他久等。
“……桂先生,你是长州藩内难得的明白人。既如此,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不再露出那种装傻般的笑容。
只见他换上无悲无喜的淡定表情,缓缓说道:
“首先,你说得很对。”
“对朝廷而言,幕府的重新崛起并非一件好事。”
“对于当前的状况,我也感到很焦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破局之策,恨不得马上展开行动。”
“但是,家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岂能儿戏?”
“我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再思考一阵子,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一步棋该怎么走。”
岩仓具视的这一席话,等于是委婉地回绝了桂小五郎的合作请求。
桂小五郎虽面露惋惜之色,但也没有太过垂头丧气——岩仓具视虽没有当场答应,但也没有立刻回绝。
在政治家的世界里,“不偏向任何一方的暧昧态度”往往意味着“可以争取”。
这个时候,岩仓具视冷不丁的笑了笑:
“桂先生,放轻松,你太紧张了。”
“幕府的中兴……谈何容易?”
“经过二百五十年的积累,幕府的种种弊端早已是根深蒂固。”
“税款收不上来;军队腐化;冗官冗员……这些问题可没有简单到光靠几个明君贤臣的出现就能得以解决的地步。”
“我承认德川家茂是难得的明君。”
“但他太年轻了,根基薄弱,缺少威望。”
“他能否实现幕府的中兴?我对此是抱悲观态度的。”
“至于橘青登……”
说到这,岩仓具视停了一停,随后摇了摇头,发出露骨的嗤笑声。
“橘青登他现在正焦头烂额呢。”
“他治下的秦津藩若是发展成为兵精粮足的雄藩,确实是会变为吾等的大患。”
“可前提是——橘青登得有那个建设藩国的雄厚资金才行。”
“桂先生,你应该也很清楚,若想建设一个国家,其中的秘诀无非就是一个字:钱。”
“大津虽是一块福地,可要让它哗哗哗地产出钱粮来,少不了建设与投入。”
“据可靠的消息称,橘青登目前正为钱所困。”
“他的新选商会虽很能赚钱,但在建设藩国所需的庞大资金面前,新选商会的那点营收能力终究是九牛一毛。”
“除非橘青登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筹到天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