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某家如今是仕途得意,且大权在握的万年县户部房主事,若是连我这等人物,都开始担忧长安的建设,你让旁人怎么看呢?
这一次我弄错了,下一次,伱写长安的时候就不要学我了。“
杨炯抽抽鼻子道:“只说好的,不说坏的,不表达担忧之意?”
卢照邻苦笑道:“既然吾辈是长安主事人,那么,就一定要接受长安,赞扬长安,吹捧长安,抬高长安,美化长安,就像县尊说的那样,给吾辈的俸禄以及奖金里面,本就有一部分是这方面的工钱。”
杨炯大笑道:“还真是县尊要求的全心全意为长安服务的主旨啊,不光是要我们的身子,连心都不肯放过。”
卢照邻又道:“县尊信里还问我们要不要去西南新纳之地当一州之主官呢,你去不去?我盘算过了,仅仅是品级上,就能占老大的便宜,更不要说那里都是新纳的土地,随便干点事情,吏部那边就能得到上上的考评,任满五年之后回来,最差也是一州的别驾。”
杨炯道:“你去不去?”
卢照邻瞪着眼珠子指着杨炯道:“我走了,你好坐我的位置是吧?”
杨炯道:“看样子你是不去了。”
卢照邻用手指点着云初的来信道:“看清楚,是副职前往,副职前往。”
说罢得意的拍着胸口道:“有某家这等才华横溢的上官,你这个副职若是不能另辟蹊径,岂不是一直会郁郁久居某家之下?”
杨炯皱眉道:“待我从长计议之。”
卢照邻道:“好机会稍纵即逝啊,沈主簿那里已经有不少副职在报名,你要是去晚了,别说我没有通知你。”
杨炯摇摇头道:“我想去北边,那里有黄沙漫漫,有寒风劲草,有孤城,有狼烟,更有杀不完的贼虏,那里更适合我。”
卢照邻笑道:“胡说八道,如今的西域快变成全大唐治安最好的地方了,贼虏们不是忙着给娜哈女王挖金子,就是忙着放羊,放牛呢,没工夫造反,也没功夫当强盗。
你去了西域就很难回来了,娜哈女王的麾下正缺少你这种顶用的官员,以县尊他们家人的性子,不把你骨头里最后一滴油榨出来,就算你跑的快。”
杨炯似乎打定了主意,坚决的对卢照邻道:“准备一首好诗,送我去西域的时候念。”
卢照邻起身拉着杨炯的手道:“县尊的‘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样的好句子可能没有,不过,也不会用王勃‘儿女共沾巾’这样的没骨气的句子。”
杨炯大笑道:“很好,很适合我‘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的脾性。”
目送杨炯去找沈主簿去奔自己的前程去了,卢照邻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考虑到卢氏一大家子的前途如今都在自己身上,确实不适合去西南或者西北,要不然,他也想出去走走,普天之下,正是唐人踏足之时。
眼看着太阳偏西,主簿沈如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卷宗,微微叹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长安的职位就这么多,能容纳的人才数量终究是有限的。
虽然放这些人出去锻炼一下是好事,可是呢,亲眼看着自己苦心教导出来的青年才俊一个个离开万年县,沈如的心头还是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县尊面对这样的局面是什么心情,反正,他此刻的心情糟透了,一想到十天之后,又有大批的白丁就要进入万年县,沈如的头就开始痛了。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怀念县尊在长安的日子,只要县尊在,那些来自豪门大家的子弟,哪一个敢抬头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