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死了那么多人,并没有皇家一顿早餐来的重要。
不论是受了很大损失的皇后,还是被动受损失的太子,都没有提及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昨天的血夜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吃过早饭之后,李治就喊来瑞春。
“太子希望朕去长安休养一段时间,你怎么看?”
瑞春低声道:“长安是一个好地方。”
李治嗤的笑了一声道:“凤凰落宝地,龙只能去高山大泽!”
瑞春左右看看,然后继续低声道:“皇后也不会去长安。”
李治笑道:“看来,长安已经属于太子了。”
瑞春想了一下道:“陛下,臣以为长安属于大唐!”
李治扫了瑞春一眼道:“何意?”
瑞春道:“陛下能去长安,陛下去了长安之后,长安就是陛下的,皇后也能去长安,皇后去了长安之后,长安就以皇后为尊,太子亦然。”
李治惊讶的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瑞春道:“长安太守规矩了,他们认可大唐朝廷正朔,就算陛下此时此刻将一个乞丐任命为长安城守,长安城里的官吏们也会认同这位新城守,该有的尊重不会少,该有的权力不会缩减,就是在官吏们执行这位乞丐城守的命令的时候,哪怕是最荒诞的命令,那里的官吏们也一定会把这道荒诞命令执行成利国利民的好事。”
“无论什么命令?”
“是的,陛下,十年了,长安颁布的政令都是与民休息的好政令。”
李治看一眼瑞春道:“撺掇朕给长安百官难堪?回去了领二十大板。”
瑞春笑着应了。
李治摇摇头道:“长安朕不会去的。”
瑞春连忙道:“陛下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李治笑道:“你们认为的朕的担心,跟朕真正的担心不是一回事。朕告诉你啊,朕如果去了长安,一定能过的比洛阳舒心一百倍。
放眼望去满眼皆是繁华,耳中听到的也都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之音,即便是边疆有衅,国内发生叛乱,大唐军队也能迅速平定。
加上云初这个二百五是一个会说话,会办事的,他一定会把朕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不要以为他这样做是谄媚,告诉你,只要朕在长安,他就会无所顾忌的行自己期望拟定的政令,会肆无忌惮的将他理想中的长安,与目前的长安进行融合。
普天之下,唯有朕在长安,他才敢大刀阔斧的推进长安的建设。
你们只知道朕去了长安可以过的很舒服,很贴心,却不知皇帝一旦陷入了温柔乡,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每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帝王,哪一个不是从荆棘林里赤着脚走出来的?
如今是大唐最好的时候,朕还想多享受两年,长安这个温柔乡,朕还不能进去。
准备一下,三日后,朕移驾九成宫!”
普通人步行从洛阳到长安需要九天时间,然而,这只是一个大致的估计,实际所需时间可能因季节、天气、路况以及交通工具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各有不同。
云初家的车队用的是行军方式,所以,才短短的三天时间,云氏一族的车队已经过了潼关。
过了潼关,就算进入了关中平原,沿着渭水南下,最终会抵达长安。
以前的时候,潼关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成为了关中最重要的一道屏藩,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皇帝迁都洛阳之后,潼关这道雄关就因为政治因素逐渐没落了,加上黄河对潼关不断地切割,导致潼关的两面城墙倒塌,至今没有得到应有的修缮。
或者说,朝廷已经不准备修缮潼关了,等潼关的几道城墙彻底的倒塌,黄河河面逐渐下切,潼关没落的态势不可逆转。
看到逐渐凋零的潼关很是伤心,毕竟,张养浩的那首千古词《山坡羊·潼关怀古》他还没有作出来呢。
站在潼关残破的城头,瞅着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山峰大河,云初沉吟很久,终究还是放弃了吟诵‘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样的千古名句。
无它,只因为他没有张养浩那样的立场。
从五月开始,已经整整半年没有下过雨水了,这对关中的影响非常大,到处都显露出旱灾的痕迹,道路上甚至出现了半尺厚的水一般细腻的尘土。
脚下的黄河水在进入九月之后就变得汹涌澎湃起来,可是,黄河水看着很多,对关中的帮助却及其的有限,因为,这条河处在深深的峡谷中,黄河里的水无法成为浇灌平原的水源地。
即便是在平原上,黄河也会自然下切,把自己藏在深深的沟壑中。
虽然是大旱的年份,一路上看到的百姓们却没有表现出灾年应该有的惶急,就是因为水少,不怎么洗脸,所有人看起来灰蒙蒙的,但是,从一群脏孩子手里拿着的糜子馍馍来看,他们家里的存粮应该还有不少。
要是存粮不足的话,哪里会有小孩子拿着糜子馍馍胡乱跑的现象,早就因为喝稀粥喝成头大肚子大,四肢瘦弱的大头娃娃了,哪来的精力因为云氏车队经过扬起的灰尘弄了他们一头一脸,就不断地朝云氏车队吐口水?
“五个月里,关中不是没有下过雨,下了两场雨,不过都很小,仅仅湿润了一下地皮,对于缓解旱灾啥用都没有。”
听了殷二虎的话,云初就主动问蹲在墙根上晒太阳的老翁。
“老人家,家里的粮食够支应到明年夏收吗?”
眼角糊满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