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抬起头回忆了一下,那个被自己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跳舞女子,觉得老猴子的话没有说错,与其清醒过来接受丈夫女儿死亡的噩耗,不如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在精神病院永永远远地舞蹈下去,直到死亡降临。
眼看着日上三竿,云初吐掉嘴里的甘草渣滓,洗过手之后就来到了院子里一口大铁锅跟前,肥八把柴火点燃之后,就往这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锅里倒胡麻油。
铁锅是晋昌坊铁匠铸造的,手艺很好,厚底薄壁乌黑锃亮的,敲击一下能发出龙吟之声。
乌黑的胡麻油在铁锅里开始沸腾的时候,肥八跟云初就把清洗好的羊肉倒进大铁锅里煸炒。
狄仁杰是最先到来的,看着云初在大铁锅边上忙碌,过来看了一眼道:“又操庖厨之术。”
云初怒道:“大唐之所以没有什么高级的好吃的,完全赖你们!”
狄仁杰疑惑地道:“关我屁事!”
云初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聪明人,不肯好好地研究菜式,而是全部跑去当官了,这才让大唐的美食无数年来没有寸进。
想想啊,如果人人都操庖厨之术,我大唐将会有多少道让人魂牵梦萦的美食啊,这世间也不会多出那么多尸位素餐的蠢货官员!
明明都是好厨子的料,全去当官了,能当的好吗?”
“此言深得我心!”裴行俭的声音从中庭传过来,接着,就看到裴行俭,公孙这一对贼人从花厅转了过来。
还以为狄仁杰会跑路,没想到,人家笑吟吟地站在云初身边,等着云初给他介绍新朋友呢,就这一份强大的心理素质,活该人家一口气干到阁老的位置上。
“狄仁杰,醴泉坊里长,太学生!”
“裴行俭,裴大将军,公孙,剑舞天下第一的公孙娘子!”
狄仁杰闻言,一步跨过来,先是朝裴行俭拱手道:“丰安坊见过裴大将军,孤身折服乱民的英姿,至今难忘。”
说完话,又朝公孙拱手道:“云初常言,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日一见果不我欺。”
裴行俭大笑道:“丰安坊,狄兄弟率先一声“杀狗官”某家也是言犹在耳。”
两人相见交谈甚欢,只有公孙疑惑地问道:“我们曾经见过吗?”
狄仁杰潇洒地抚摸一下自己嘴唇上的小胡须道:“渴慕一见。”
此时,除过黑一点,也算丰神俊朗的狄仁杰与那一晚看人裸,体的狗贼形象相去甚远,再加上时间久了,公孙也确实记不住那个狗贼的模样了。
云初忙着炒羊肉,裴行俭与狄仁杰交谈甚欢,公孙去找虞修容跟娜哈去了,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裴行俭最喜青年才俊,狄仁杰也非是太学草包,不管是兵法,还是时政,算学,亦或是日月星辰,狄仁杰都能对答如流,且深有见地,两人不知不觉就来到花厅,以云初弄出来的象棋为题,厮杀了起来。
何医正来得正是时候,给云初带来了一包白霜糖,以及若干药材。
看到云初拿过白霜糖就往油锅里倒,何医正急忙道:“这东西不是这么吃的。”
云初笑道:“放心吧,相比当郎中,做庖厨我更加地拿手,今日,何医正就尝尝某家的易牙手段。”
“何医判……”
“哎呀呀,公文已经下来了?”
“昨日刚刚下来,老祖宗一句话比什么都好使,上面询问何人可以填补某家的空位,已经把你报上去了,以你受过老祖宗夸奖的份上,原本不成的事情,也成了板上钉钉的好事。”
“如此说来,同喜,同喜啊。”
“小声些,莫要声张,文书下来才能做得准。”
两人对视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户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看到裴行俭,何医判之后,他很想立刻离开,想了好一阵子,才溜着墙根往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