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瞅一眼箩筐里脸盆一样大的螃蟹,胳膊一般粗的大虾,还有十几条颜色各异的鲜鱼,最奇怪的却是箩筐里面一条还在蠕动触角的大鱿鱼。
云初笑道:“吃这些东西自然是一锅煮掉比较好。”
刘仁轨指指随行的两个水军道:“且让他们收拾吧,我们许久不见,好好说说话。”
云初怒道;“你走的时候都不肯跟我好好说话,怎么现在想起说话来了?”
刘仁轨笑道:“你若是知晓我要去造船,定会阻挠,既然知道是这个结果,还跟伱说什么?”
云初招来军中的伙夫,让他们跟着那两个水军学习制作海鲜,他与刘仁轨则来到海边,听着海浪的喧嚣,坐在一艘倒扣的渔船上,相互看着,却没有着急说话。
“听说你在此次东征中立功很大,灭靺鞨部一事,已经传遍军中,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云初勇冠三军的名声,就能在长安引起更大的波动。
想好怎么面对这些事情了没有?”
云初掏出酒壶,喝一口递给刘仁轨道:“继续回我的万年县当我的县令,官廨的大门一关,外边的事情万事不理。”
刘仁轨喝口酒摇头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如今的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要看清楚你前边的道路,宁可原地不动,也不要过于追求高官厚禄。
皇家给的好处没有一样是白给的,只要给了,人家就要收回足够多的利益。
总体上来说,高官厚禄其实就是一个大陷阱,正好是用来让天下英雄进入皇家彀中的不二法门。
一旦进入彀中,此生就算是真正的卖给皇家了,一生操劳到死,再无自由身可言。”
云初笑道:‘怎么了后悔了吗?我可是听说,你接下这个造船的苦差事可是自愿的。”
刘仁轨笑道:“李义府已经把事情做到那一步了,我想不去都不成,不过呢,与其说是被李义府逼迫去的,还不如说是我想去躲清静。”
云初道:“当年隋炀帝命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监督劳役甚急,结果造船工匠昼夜在水中,几乎不敢休息,从腰往下都长出蛆虫,十分之三四的人因此死去。
不知你督造船只的时候,可有工匠腰部以下生蛆的状况?”
刘仁轨道:“虽然没有行元弘嗣的恶政,却也相差无几,工匠们从日出之时一直忙碌到日落时分,片刻都不得安闲,百姓怨言深重,其中以河北道,山东两地工匠最为激烈。”
云初又道:“平灭高句丽虽然很有必要,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吧?”
刘仁轨瞅着云初的眼睛道:“你有所不知,高句丽原有京都为平壤,后更名为长安。
太宗年间,有唐使者入高句丽,见到当年隋炀帝攻伐高句丽时被俘的隋人,隋人望之而哭者,遍于郊野。
鸭绿水畔,又有三十万隋人头颅尸骨堆积的京观,至今犹在,随蛇虫鼠蚁进出。
前隋攻伐高句丽者,并非自隋炀帝开始,而是从文帝就已经开始了。
还有,以太宗皇帝之英明,岂能不知征伐高句丽的之危险,为何在江山初定之后,边大举攻伐高句丽?
这中间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云初道:“什么原因?”
刘仁轨喝一口酒笑道:“高句丽处处模仿中华,处处以中华为表,实则是欲取我中华而代之。
如此,这边是最危险的敌人了,不论是哪一位帝王登基,高句丽都是我大唐的必征之国。
现在,你明白陛下为何会如此急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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