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与许敬宗一个在城头,一个在城下,且守望相助,如同一双璧人。
这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最高智慧境界。
在守卫了半个月的含嘉仓城之后,云初与许敬宗是最早被皇帝接见的两个大臣。
也是第一对可以靠近李治三尺范围以内的臣子。
云初年龄最轻,官职最低,所以,他给皇帝跟许敬宗斟茶倒水之后,就对皇帝道:“陛下,回长安吧。”
许敬宗抱着茶杯幽幽的道:“陛下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历代皇帝之楷模。”
云初不屑的道:“那就不妨下痛手杀之。”
许敬宗道:“好啊,云侯威武,今日杀洛阳,明日杀河北,后日杀山东,等到处处烽烟,处处战火的时候,以云侯之勇,又能杀得几何?”
云初怒道:“总会杀的干干净净。”
许敬宗继续嘲讽道:“你连有叛乱干系的五千府兵都不肯下杀手,这个时候再说杀遍天下的话,就显得极为可笑。”
李治瞅了云初一眼,继续喝茶,半晌之后才对许敬宗道:“爱卿去处理吧。”
云初忍不住道:“狄仁杰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查出幕后指使者,陛下因何要宽待这些人呢?”
许敬宗嗤的笑了一声道:“愚蠢,果然不负二百五之名。”
李治再一次看了云初一眼道:“你回长安吧,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顺便再把那五千府兵带走。
太子府长史崔元达会从长安,万年两县的府兵中挑选出三千人,并入太子六率。”
云初极为不甘的看着许敬宗,缓缓地朝皇帝施礼道:“微臣遵命。”
李治左右看看身边的两人继续道:“你们都是朕信任的人,不可互斗。”
许敬宗施礼道:“微臣不与人一般见识。”
云初却阴恻恻的道:“微臣一定会敬许公如前辈。”
李治随即挥手,云初与许敬宗就被宦官带着离开了含元殿。
李治放下手中的茶杯,里面的水他一口都没有喝,武媚进来的时候,李治还在沉思,武媚也不打搅他,就安静的坐在一旁。
良久之后,李治问武媚:“朕是不是太多疑了?”
武媚轻声道:“多疑,对于帝王来说并非是缺点,只会让帝王行事更加的缜密。
不过呢,直到目前,许敬宗,云初这两人陛下还是可以信任的。”
李治摇摇头道:“十年前,朕不会怀疑云初,只会防着许敬宗,十年后,朕开始防着云初,却开始信任许敬宗了,你说,到底是朕变了,还是他们两人变了?
这是何道理?”
武媚轻笑一声道:“十年前,云初年少有为,却思虑不周,十年前,许敬宗虽然年迈,却沉稳如山,这个时候陛下自然忌惮许敬宗而信云初。
十年后,云初已经历练出来了,武艺高强不说还沉稳老练,十年后的许敬宗已经年迈,再也不复当年的渊渟岳峙,只是一个贪财好色的老叟。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自然会防备着云初,开始相信许敬宗。
所以啊,十年以来,发生变化的是云初与许敬宗,唯一不变的是陛下。”
李治捉过武媚的手,在她手上拍一下道:“这一次,你若诞下麒麟儿,不论男女,都可命名为——太平。”
武媚瞅着李治道:“太平?太平儿?”
李治叹口气道:“太平难得啊。”
武媚咬着牙道:“云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杀三人,不平,就杀三十,杀三十不平就杀三百,杀三百还不平,那就杀三千,则天下太平。”
李治松开武媚的手道:“这是朕的天下,就算是杀一条狗,也得朕发话。”
武媚长叹一口气道:“只是羞辱了我儿!”
李治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愿意将世家女许配李贤,你愿意吗?”
武媚大笑道:“有何不可?”
李治摆摆手道:“你又起了杀人的心思,别把朕干净的洛阳皇宫,弄成只能养牡丹的地方。”
武媚拜服于地诚恳的道:“臣妾领命。”
云初不喜欢洛阳含元殿,不是这座宫殿修建的不好看,而是修建的太好看了,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彩绘,澹绿色的藻顶让人感觉就像是顶着一片草原。
原以为李治会趁着此次洛阳大乱,好好地整治一下豪门大家,结果,李治在风疾发作之后,好像连昔日的雄心壮志一起给病没了,选择了许敬宗提出来的绥靖方案,号令豪门世家女入宫为弹压方式,来了结洛阳一地的惨桉。
许敬宗年纪大了,走不快,云初就主动搀扶着这个老贼,来到高高地台阶跟前,许敬宗开口道:“不要把老夫推下去,这对你极为不利。
老夫已经老了,李义府才是你的对手。
更何况,你能回到长安,应该感激老夫才是。”
云初笑道:“晚辈对许公只有感激之心,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说罢就小心的搀扶着许敬宗走下台阶,走到中间的时候,许敬宗叹息一声道:“罢了,老夫还是自己走吧,你的善意老夫享受不起。”
云初道:“我总盼着这大唐可以长长久久的强盛下去,现在却要走下坡路。”
许敬宗将老迈的身躯靠在栏杆上道:“你是武道行家,应该懂得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
可惜,没知晓刚柔并济是一个什么道理,大家也就摸索着向前。
就像人眼前一抹黑,即便是平路,也能走出万丈深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