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话,温柔看平二郎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疑惑地道:“成亲之后你还要让侯七娘待在纺织厂里给你赚钱?”
平二郎嘿嘿笑道:“七娘马上就要混成女管事了,这时候让她待家里伺候我,不划算。”
温柔马上瞅着云初道:“人家拿辽东战场一起冲锋陷阵的情谊央求你来吃人家的成亲酒,该给的便宜还是要给的,至少要把人家的新娘提拔成管事才好。”
云初点点头道:“可怜长安那些老卒们,凶勐有余,脑子这么清楚地还真得没有几个。
既然他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老子也愿意帮他这个忙,都说天助自助者,老子虽然不是天,也愿意帮他一把。”
温柔一个劲的摇头,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些混账丘八,知道云初重情义,就厚着脸皮拿以前的情谊上门邀请,看着不是一个大事情,可是呢,对平二这种黔首来说,说不得就是发家的开端。
这个平二,知晓自己是瘸子,没了前途,脑子也不算灵性,就果断的把钱留起来,跟着云氏大流走,然后花了很长时间,在纺织厂里挑选合适的老婆。
找到合适的老婆之后,还能果断的将自己不多的家业一股脑的交给老婆来打理,这就属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高级范畴了。
而侯七娘能在六千多妇人中脱颖而出有机会成为女管事,可见,这个女人绝对是有一点本事的。
现在,平二在侯七娘最无助,最忐忑的时候三媒六聘的娶侯七娘,最后再把家里的还算小康的一笔钱财交给侯七娘来打理,一般的大唐女子哪能受得了这个。
就算这个混蛋长得人熊不分的,也绝对不算个事情。
温柔又多想了一下,就平二干的这些事情,大户人家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混账在长安还有很多吗?”
温柔不认为云初会为了一个老兵就猥自枉屈的来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婚礼。
云初笑眯眯的看着平二,摇摇头道:“不多,也就五六十家,比平二出彩的人不多。”
于是,温柔终于弄明白了云初拉他来参加婚礼的真正原因——长安城必须出一些富户的,与其被不受掌控的人占据了富户这个稀少的称谓,不如从自己人中间挑选有希望的人加以扶持。
这件事是一件非常长远的事情,估计要成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积累,一旦积累成功,长安城,就真的成了云初的长安城,谁都夺不走。
眼看着一群妇人簇拥着一个女子从宿舍大院走出来,平二扶一扶自己的新蹼头,招呼一声自己的工友们,就推着那一辆用红绸包裹了的鸡公车,笑眯眯的迎上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温柔,云初不好跟上去,就站在原地瞅着看起来很寒酸,却一点都不清冷的接亲场面,脸上同时浮起一丝笑意,这才是一场属于有心人的好婚事。
“你说他为何不弄一辆马车来接亲呢?他应该能拿得出这笔钱。”
“这就是我常说的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人家准备悄悄地发展呢。”
“我在想,今晚的新婚夜,那个侯七娘在得知自己嫁了一个真正的好人家之后,会如何的欢喜。
也不知平二家的床能不能受得住他们两人的折腾,毕竟,平二瘸的是左腿,不是别的。”
“这就羡慕了?你这两年留恋青楼,你夫人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温柔笑道:“我去平康坊,只是为了听曲子,看歌舞,守身如玉,你信吗?”
云初瞅着平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将侯七娘驮在背上走出了宿舍大院子,然后小心的放在鸡公车左边,再把大声嚷嚷着“好进门财”将侯七娘不多的嫁妆放在鸡公车的右边,最后掏出一个老大的钱袋递给侯七娘道:“这是你的聘礼,算不得好,以后且看你夫君如何让你过的周全。”
云初瞅着侯七娘挂满眼泪的笑脸,回头对温柔道:“跟他们比起来,你这人是一个极为猥琐的人。”
温柔道:“很猥琐吗?”
云初重重的点头道:“非常的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