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簿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将县尊的话重新在心里走了一遍之后,确定自己没有听岔,没有理解错县尊的话,就睁开眼睛对卢照邻道:“去户曹公廨帮忙去吧。”
卢照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就施礼告辞之后,踩着送快的脚步去了户曹。
中午时分,薛仁贵的亲兵们进了长安城,足足两千亲卫,这几乎是大唐超级总管才有的配置。
云初上一次见如此规模的亲卫队,还是在征伐辽东的时候从李绩那里看过。
像梁建方这种不入流的老帅,有五百个亲兵,就已经算是皇恩浩荡了。
看完亲兵卫队入城之后,云初就对张甲道:“把罚款单给这些人送过去,土匪,强盗进城都知晓给马匹戴上粪兜子,这些人怎么就不管不顾呢?”
张甲回头瞅瞅自己麾下的不良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就挺着胸膛道:“属下这就去。”
云初满意的瞅着张甲道:“你去告诉带头的,如果不把这笔罚款交掉,就别怪我在他们的口粮上吝啬,总之,这笔钱一定是要有的,如果现在不交,错过今天,百倍惩罚。”
张甲拍拍胸脯道:“属下穿上甲胄就去。”
云初越发的满意了,在张甲的肩头拍一拍道:“如果有受伤的机会,不要错过。”
云初看看张甲他们刚刚收上来的几大筐铜钱道:“这些钱都是你的。”
说罢就回到了东市。
张甲瞅着几大筐铜钱,吞咽一口口水,发狠道:“只要不死,老子就赚了。”
温柔来的时候,云初正在穿戴甲胄,这一次他穿戴的非常认真,甚至检查过每一片甲叶,检查过每一道束甲丝绦,甚至用刀子在自己的牛皮靴子底下,雕刻出来了几道防滑的花纹。
横刀更是抽拉几十次,以防止刀身被绷簧卡住,靴子里的短剑,衣袖里的飞刀,腰间的短弩,腰后的横刀,一一布置完毕之后,才对观看了许久的温柔道:“薛仁贵在长安城里大杀四方,我们身为长安的牧民官,不能袖手旁观是吧?”
温柔郑重的点点头道:“这要看薛仁贵是如何杀人的,如果一人犯错,牵连很多人的时候,我们要保住很多人。毕竟,长安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云初皱眉道:“如果这一次试探失败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温柔道:“放心,你会过一次公堂,进一次牢狱,走一遭洛阳。”
云初叹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一次有一些弄险了,不过,收获太大,我不得不冒一次险。”
温柔道:“如果此次事情成功了,长安城的人心就有机会凝聚到一起,这个险值得冒一次。”
云初扣上头盔,将丝带牢牢地绑在脑袋上,最后对温柔道:“告诉狄仁杰,他应该去洛阳当官了。”
温柔道:“我也会告诉钟馗,如果事情很糟糕的话,他就可以带着那些刀客们,把你从监牢里捞出来。”
云初站在公堂门口瞅着长安城炽热的太阳,烦躁的对温柔道:“今天的太阳真的好大。”
温柔道:“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云初诧异的道:“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温柔有些尴尬的道:“你继续说。”
云初骄傲的道:“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温柔不满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初拿起靠在门上的马槊,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温柔瞅着云初远去的背影大声道:“没必要说这么多,让我心寒,小心我不肯出头救你。”
张甲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尽量的用软话告知了这群骄兵悍将们需要缴纳罚款。
他还是被人殴打的好惨。
直到他被这群丘八绑着手吊在旗杆上示众的时候,才俯瞰到旁边崔氏宅邸的惨状。
崔氏的宅邸里的状况,即便是张甲这种习惯血腥的人看来,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如果仅仅是男人死了,张甲说不得会想着如何谋算一下崔氏在长安的产业,毕竟,这群丘八哪里会知晓崔氏到底有多少隐藏起来的产业,谋算出来,贡献给县尊一大份,自己跟刘主簿拿一小份,最后给同僚分润一些,那也该是老大的一笔横财。
可惜,看到堆积如山的人头堆里,不但有男子,还有女子,小孩,以及五六颗血淋淋的白发头颅之后,他立刻没有了捞横财的想法。
这些人办事何ё∫患艺邸之后,就开始从前院向后院杀戮,此时,崔氏隔壁的陆氏正在经历崔氏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啊,啊——你们不能在长安这么干……”
张甲被吊的很高,所以,看的更远,看的更广,所以叫声也越发的凄厉。
站在旗杆下的一个校尉,瞅着大喊大叫的张甲狞笑道:“为反贼鸣冤,等一会就轮到你了。”
张甲大声道:“某家乃是万年县县尉,执掌万年县法度,既然你们在万年县杀人,为何某家不知?”
校尉大笑一声,就抬起弩弓,冲着张甲射出了一箭,弩箭带着风声,穿透了张甲的靴子,从他的脚背处透骨而出。
“啊——”剧烈的疼痛让张甲抖动的如同一条被人垂钓上来的鱼。
他实在是想喊“县尊救命”,话到嘴边,却被他生生的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