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起来乱糟糟的,不怎么整齐。”武媚叹口气,手习惯性的抱在肚子上,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起身都费劲。
李治呵呵笑道:“乱糟糟的才显得有生气,人人自危才盼着平和,想要平和,只有朕能给。”
武媚奇怪的道:“为何乱糟糟的才显得有生气?”
李治一手抓着熊耳朵,一手在空中随便划拉一下道:“长安城去年的岁入是前年的一倍半。”
武媚摇头道:“也不能就好一个长安。”
李治道:“洛阳去年的岁入也超过前年两成。”
武媚皱眉道:“都乱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得好?”
李治大笑道:“朕忽然发现,朝廷岁入增加,跟地主的关系不太大。”
武媚吃了一惊,连忙拉着李治的手道:“农桑才是大唐之根本。”
李治点点头道:“皇后说的没错,农桑确实是大唐的根本,可是呢,这个农桑指的是那些可以给朕缴纳赋税的农桑,而不是那些看着兴旺发达,却跟朕关系不大的农桑。
租佣调三项落到实处的是家中田亩不多的人,阡陌连片的人家总有很多的办法,种最多的地,缴纳最少的赋税。
朕让百骑司下去中牟县查了一下,结果给朕送来了一个出乎朕预料之外的结果。
在去岁中,中牟县实际缴纳赋税最多的人是一个叫做孙老实的地主,他家中有田亩一千四百亩,缴纳的赋税却比第二名多出来了三成,但是呢,他家的地只有第二名那户人家的六成。
皇后,你猜这是为何?”
武媚道:“第二名的那户人家偷税漏税了。”
李治叹口气道:“人家没有偷税漏税,中牟县的县令以前是万年县的主簿,因功升迁中牟县令,算得上是一个干吏,为官也算清正。
他得出来的结论便是,朝廷这些年施恩泛滥,而朝廷施恩的目标错了,没有落在真正需要施恩的对象头上,全部落在了大地主的身上。
他还建议说,施恩给需要的人才叫做施恩,施恩给不需要的人则会让朝廷的恩典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朕以为他说的很好,以后,朝廷的施恩对象要仔细研判之后,才好下发。”
武媚瞅着李治道:“陛下这是要收回施恩的权力是吗?”
李治笑道:“恩出于上,才叫恩,否则便是心怀叵测。”
武媚站起身,这一次她的动作很是利索,直接就走掉了,留下李治一个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李治对于武媚的无礼,似乎已经习惯了,不管武媚如何的无礼,他觉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否则时间长了,僭越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两百里路对于云初一行人来说,原本只是一天多一点时间的事情,结果没走多远,就下起了雨。
姜彤很想停下来歇息一夜,等雨停了再走,却被云初直接拒绝了,他认为,不能让陛下久等,披上一件奇奇怪怪的类似蓑衣一样的东西,就坚持连夜赶路。
漆黑的夜里,松明火把总是被雨水浇灭,人马在泥中蹒跚前进,每走一步对他们来说都是煎熬。
不过,云初因为在路边的松树上捡到了一个明亮的气死风灯,那一盏灯明显就不是普通东西,火焰明亮不说,不论灯笼如何晃动,里面的油灯都保持着平衡,不会让里面的油脂漏出来,有了这盏明灯,云初跟同样披着雨衣的枣红马走的很稳当。
走到后半夜的时候,雨势陡然变大,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姜彤他们神奇的发现云初又从一棵松树树洞里扯出来一团油布,再从一根铜管里抽出一些细长的铁条,七折八折之下,不一会,一顶帐篷就出现在高地上的两棵矮松之间。
最让姜彤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云初还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炉子,丢进去几块炭火之后,就给自己煮了一罐子罐罐茶,眼看着那些带着甜香味的热茶进了云初的肚子,其余站在风雨中的人很是无话可说。
喝完茶的云初又用百骑司人的头盔,给枣红马煮了满满一头盔的燕麦,于是,温热的盐水煮燕麦,也让枣红马吃的不断打响鼻。
伺候完毕了枣红马,云初还就着炭火烤了一块上好的牛肉,最过分的是,牛肉都是事先腌制好的,云初只要把它3放在炭火上炙烤,香气就在雨夜里弥漫开来了。
众人就着雨水瞅着云初在帐篷里大嚼牛肉,直到云初找到一把面条,跟半锅鸡汤,给自己煮了一碗很香的鸡汤面三两口吃完,接着就在帐篷里的两棵树中间绑上一条吊床,很快就入睡了。
云初可以睡得很舒坦,姜彤他们在看到云初的行为之后,一个个亡魂大冒。
他们现在很确定,就在他们周围,有很多属于云初的人在为他保驾护航。
姜彤在长安,乃至于大唐都是可以止儿啼的恐怖人物,但是,在今夜,姜彤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怖。
他甚至觉得云初要杀他们,并不比杀死一只鸡来的更加艰难。
陪伴云初待在这片荒原里,就像身边有一头勐虎在酣睡,就在这头酣睡的勐虎周围,还有无数的勐兽用自己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们。
长安府兵名满天下,不论是凿空西域,还是征伐辽东,亦或是南征北战,都很管用。
这场对于百骑司们来说很艰难的暴风雨夜,对于那些常年在边疆作战的府兵们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姜彤很清楚,云初之所以原因孤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