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烈日炙烤长安,洛阳烈日同样在炙烤洛阳。
在烈日不断地炙烤下,张果的身体终于变黑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淌浓水,招惹来了无数的苍蝇。
直到白色的蛆虫开始从张果皮肤的皱褶处探出脑袋的时候,人人都以为张果已经死了。
十天的时间终究还是到了,张果身上爬满了蛆虫,道门高道叶法善,李淳风面带悲戚的用一块布连同蛆虫一起收敛了张果。
张果的死对于李弘来说,是一件非常必然的事情,一个人躺在烈日下十天,虽然说饮水,食物不缺,这十天也是熬不过去的。
对于李弘来说,无非是死掉了一个神棍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只是,母后在得知张果没有起死回生,而是死掉了,就再一次向皇帝提出由她来承担亚献这个重要的任务。
张果死掉了,皇帝这里有很浓重的被欺骗的感觉,以至于这些天对叶法善跟李淳风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原本每日都要进行的修炼,也被皇帝给放下来了,再一次牵着他的巨熊在高大的竹林里徜徉,至于朝政,现在一般都交给了武媚打理,他只做最后的决断。
李弘看过云初的来信之后,就瞅着殷二虎道:“君侯要你监视张果的坟墓?”
殷二虎道:“那座坟是空坟,属下是昨日夜间挖开张果坟墓的,结果,里面啥都没有,只有一张字条,因为君侯只要求属下监视,不得有其余动作,因此,我们就把那座坟墓重新恢复了原状。”
“字条上写着什么?”
“贫道去也!”
“嘶——”李弘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诧的道:“这家伙居然没死?”
殷二虎道:“君侯给属下的密信说,生蛆归生蛆,死归死,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李弘咬着牙道:“人都生蛆了,还不算死?
我亲眼看到张果的尸体生蛆,长大,成蛹,最后破茧成蝇,亲眼看到的人绝不仅仅只有孤王,洛阳城中看到张果尸体生蛆的人不下万人。
我不信一人能看错,难道说万人也会看错?”
殷二虎道:“君侯说,苍蝇产卵,三个时辰之后就能成蛆,而后蛆虫逐渐变大,七日后成蛹,十日左右破茧成蝇,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弘面色苍白起来,慢慢的道:“师傅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莫非师傅也能?”
殷二虎道:“君侯说,他昔日在龟兹城与突厥大军对峙的时候,当时正值酷暑,城头交战极为激烈,每日都有无数人死在城头,而他们又没有时间清理尸体,因此上,见尸体生蛆到成蛹,成蝇乃是寻常事耳。
最可怖的是,伤兵的伤口,一旦生蛆,这个伤兵的伤口就会慢慢的愈合,而那些只化脓,而不生蛆的伤兵,最后都死于金疮。(此事为真)
所以,在当时的龟兹城上,很多伤兵会故意招引苍蝇在他的伤口上下蛆,以求生路。”
李弘面色苍白的道:“所以说,张果在洛阳城招引苍蝇,其实是为了治疗他的伤患?”
殷二虎摇摇头道:“不知道,属下没有见到张果,而叶法善等人埋葬张果的时候,我们没有办法见到张果被装进棺椁,所以,无从判断。
君侯说,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张果一定是在某处养伤,君侯希望殿下多想想如何应对张果他们这些人接下来的手段,而不是袖手旁观。”
李弘站起身,在昭阳殿上来回踱步,思虑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对殷二虎道:“孤王知道了,你去吧。”
殷二虎施礼之后就离开了,李弘是他接到指令需要伺候跟保护的目标,当然,这只是在李弘遇到危险的时候,平日里,人家是太子,身边自然不会缺少明暗护卫。
他今天还要给薛长风带去一些磨砂膏,就是长安城出产的一种添加了某种神奇细小颗粒的药膏,听说对于去死皮有奇效,估计那个家伙能用的上。
李弘呆坐在昭阳殿良久,即便是太子妃请他去观赏新宫人排练的新歌舞都被他给呵斥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苍蝇产卵,到最后成蛹,最后化蝇的诡异场面。
换一个人这样说,李弘一定会暴怒的,因为这明显就是在戏弄他这个大唐太子。
可是,这些话是师傅说的,李弘下意识的就信了一个八成,剩余的一成来自于他的骄傲,另一成是来自于他对自己学问的信任。
“不可能啊,人都生蛆了,怎么可能活着?”
李弘自言自语一句,昭阳殿里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过了半晌,李弘沉声道:“来人。”
宦官春喜早就守候在门口,听太子召唤自己了,就立刻走进大殿躬身道:“奴婢在。”
李弘道:“孤王需要一个罪大恶极的死囚。”
宦官愣了一下,马上回复道:“想必洛阳令的监牢里有殿下需要的人,需要奴婢暗中讨要,还是走明路?”
李弘皱眉想了一下道:“走明路,同时,也把这样的死囚人数增加到五个。”
春喜躬身领命,就退出了昭阳殿。
李弘发布命令之后,好像轻松不少,来到窗前伸展一下腰肢自言自语道:“真希望这是师傅在跟我开玩笑啊……”
殷二虎来到薛长风藏身的小院子,趴在井口冲着里面学了一声鸟叫,薛长风立刻从黑暗处伸出头来。
这个家伙现在看起来很恶心,全身上下一片黑,一片红的,半裸的身体上还挂满了白色薄薄的皮,薛长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