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冷笑一声对云锦道:“就不给你云氏赚取暴利的机会,上一次你父敬献东海明珠,本宫一时不察,用珠子做了一些首饰,结果,转瞬间,长安东珠价钱就暴涨百倍。
你父亲就没有告诉你,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吗?”
云锦面露失望之色,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不过,她还是勇敢的道:“只要皇后喜欢,臣女就无限欢喜,只是此物干系到无数绣娘日后的生计,云锦不敢领赏。”
武媚大笑道:“还真是你云氏做派,张口百姓,闭口天下的,可惜了,就算你流泪,本宫也不会心软,你想要卖丝线,凭本事尽管去卖,就是不能拿本宫作筏。
如此以来,会显得本宫是一个傻子。”
云锦闻言,施礼退下,重新跪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虽然眼泪潸然而下,腰背却挺得笔直,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撑着一个小美人头,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与悲伤,抿着的小嘴却把她倔强的一面显露无疑。
李显在一边看的不忍心,就对母亲道:“母后……”
不等武媚作出反应,云锦先一步怒视李显,让李显后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这一幕被武媚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自家除过太子李弘,其余的孩子好像都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云家的孩子她见了云瑾,云锦这一对孪生子,云瑾就不说啥了,作为一个将来顶门立户的士族长子绝对是合格的。
就眼前这个云氏长女,看起来也绝非一个善茬,旁的妇人,即便是那些封爵妇人,也不敢在自己这个皇后面前高声说话,这个小女子,却能清晰的将自己的索求表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得到了不符合她要求的答案之后,还能坚持己见,倒是跟虞修容有几分相似,是一个刚强的女子。
李思见母后若有所思地瞅着云锦,就知道今天的好事恐怕是弄不成了,以她母后的性子,说不成,那就一定不成,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就在李思想要带着云锦告辞的时候,她不小心看到了一颗贼头贼脑的巨熊,随即眼前一亮,立刻叫道:“母后不讲理,孩儿去找父皇理论。”
随即李思就听到皇帝清朗的声音从帷幔后边传来:“要找朕理论啊,这可不成,你母后不答应你的事情,到了父皇这里还是不能答应。”
李治说着话,就跟巨熊一起走了进来,巨熊早就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很自然的来到食盒边上,回头看着李治。
李治瞅着大礼参拜他的云锦道:“你是谁家的小娘子?”
武媚笑吟吟的道:“云氏嫡长女云锦。”
李治又看了云锦一眼道:“哦,是他家的啊,怪不得皇后不答应她的要求,云家一窝子人精,但有所求,就要拒绝,拒绝之后呢,还要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拒绝的不够彻底。
这一次她又要求啥了?”
武媚指着宫女摊开的帐子道:“打算把这个帐子高价卖给本宫,然后回去好向所有贵妇们吹嘘她云氏绣工如何了得,最后好大赚一笔。”
李治来到帐子跟前眯缝着眼睛看了一阵子道:“色彩绚烂,比以往的绣活鲜艳不说,似乎也灵动一些。
她准备卖多少钱?”
云锦连忙道:“是献给皇后的。不敢说卖。”
武媚忍着笑道:“本宫给了十贯钱。”
李治笑眯眯的瞅着云锦道:“给少了?”
云锦道:“不是给臣女少了,是给那些需要仰仗绣工活命的绣女们少了,这样的一个帐子如果告诉别人说只值钱十贯,她们的日子会过的更加艰难。”
李治闻言瞅着武媚道:“难得为天下绣女考虑,是一个好孩子,皇后不妨再给加一点。”
武媚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好啊,陛下都发话了,本宫自然遵从,那就再加一贯钱,总共十一贯。”
原本满怀期望的李思顿时道:“这样不够啊,母后母仪天下,不能锱铢必较。”
武媚冷笑一声道:“长安开纱厂,天下妇人泪涟涟,长安纱厂多出一个锭子,其余地方的妇人就要少纺织一个锭子。
长安纱厂纺织一匹四丈的棉麻布,用时一日,售卖五十文,可得粟米五斗,农妇纺织同样一匹麻布需要用时半月之久,却因为不是长安出品,只能卖四十文,得粮四斗。
要知道以前农妇纺织一匹麻布,可售卖七十文,得粮六斗。
云锦,你说说看,除过长安纺织女工之外,天下数量更多的纺织女是得利了呢,还是吃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