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无形的边界之墙开始在门的平面上形成,由于还未完全将其封存,在过度的挤压之下,五颜六色的浆液开始从边角溢出。
范宁后脑勺感到一阵抽痛,他咬了咬嘴唇继续诵念:“…只因祂永存于塑造的历史,永存于分形的历史,在那些伟大进程中,我一如既往地观礼闪电般的灵感,或绽放如火花,或枯萎如褴褛…”
在诵念完密传后,范宁准时快速地合上这捆画卷。
劈里啪啦地断裂声响起,房门四分五裂,碎片转眼被卷入畸形的“颜料球”中不见踪影。
五颜六色的颜料却没能再进一步,它们触及那道不存在的表面,就像紧贴玻璃的人脸,凸起的细密疙瘩被挤压成平面,混合着痛苦与兴奋的呼喊透过扭曲的纹理,震得房间嗡嗡作响。
范宁手中撬棍又是一阵猛砸,昏暗中青色流光跳跃,将此前已渗透进来的颜料捣得稀巴烂。
…总算暂时挡住了。三人弓腰,双手扶着膝盖长舒一口气。
“这件礼器…可以管多久?”范宁问道。
“在以往的激活记录里,最长可达90分钟16秒,最短21分钟6秒。”希兰说道。
“好吧…至少我们有二十分钟,这太短了,勉强够思考,但好过刚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逃命时刻。”范宁开始来回在房间踱步,“…说起来,这个房间为什么这么严丝合缝,以至于外面那团无孔不入的颜料都没法从门之外的地方渗入?琼,你可以看看另外几面墙壁的情况吗,有没有情况尚未恶化,可以让我们逃出去的面?”
琼赶忙重新拿出一枚咒印,开始逐一往里探头,查看另外三面墙壁。
当她的脸从最后一面墙壁中抬出时,脸上带着一丝忧色:“卡洛恩…这三面,都是山石和泥土,这个房间已经到了地下建筑的边缘了,我们就算可以穿墙,也没法从山里面钻出去…”
范宁闻言脸色一变。
难道就这么被困死在这里了?
“不对啊?”他突然伸手指向内部一处,“你说三面都是山石,那这里为什么会开了一扇门?”
两位少女顺着他的目光齐齐望去,只见在与书桌相对的另一角落里,的确有一道不起眼的小型石门。
它看起来有点别扭,倒不是因为造型——众人已经习惯了这栋地下建筑中随处可见的,带有拟人化联想暗示的装饰风格——它别扭的地方在于位置。
试想一个方方正正的屋子,房门总得开到某一面墙偏中的位置,哪怕不是正中,也没有放到最右边缘的,尤其现在这种怪异的开法,三人感觉这道门的边缘都已经快直角转弯,到了另一边墙壁上了。
范宁问道:“刚刚在这个房间呆了挺长一会时间,你们有发现这扇门吗?”
两位少女茫然摇头,琼说道:“当时的注意力被吸引得太厉害了…这间房子怪异之处太多,中间那口‘大锅’,满地的蒲团,书桌上怪模怪样的仪器和标本,文献《奥克冈抄本》…对了,还有最怪异的满墙颜料,它应该排第一…”
“对了,满墙颜料…”琼的这一长串话倒是提醒了范宁。
有一个简单粗暴但有说服力的解释:可能是曾经到处都是颜料,太花太厚了。
现在墙壁变得光秃秃,自然就看到了这扇不起眼的石门。
他走近,试着推动了一下。
不算太沉重,石门在地面的凹槽中也有充足的润滑度,如果再加把力,应该就能缓缓推开,不过他动作停了下来,因为凸起的眼球装饰上,悬挂了一幅木制小画框。
三人的手电筒电量都已耗尽,不过背包里尚有不少牛油蜡烛。
拿出一根点燃,微弱的灯火下,一大段蚂蚁般的小字映入眼帘。
这些小字都是图伦加利亚语,内容像是人在迷醉或狂喜状态下唱诵的赞歌,某些地方用亢奋的线条反复划改到难以看清,某些地方又充斥着大量不知所云的繁复内容,仿佛仅仅是为了维持某种“情绪上的状态”而堆砌的空洞词汇,还有一些地方又带着生硬的拼接痕迹。
「当一个人想要得见圣泉,他就必须██,并向祂展示两个印记…他要以██的方式高声呼喊祂█百三十三次,他须记住,若超过了这个数目,他的鲜血就将倾于自己头上,若少于了这个数目,██子嗣███,可一旦他计数█百三十三次,就会即刻████」
「…得见圣泉者将分为无穷之组,第一组说,圣哉,圣哉,圣哉,并跪倒膜拜,第二组说,圣哉,圣哉,圣哉,并跪倒膜拜,第三组说…(无意义地重复了二十多次)」
「…被改变,被██,被融解,被放大,被高举,被祝福,被██,被呈现…没有尽头,没有尽头…他的名字是萨哈亚威,他的名字是砌瓦亚威,他的名字是特拉耶希亚威(有三十多句,第三人称代词是通用形态,名字拼写混乱,全是范宁强行音译所出)…宠爱和冠冕属于嬗变的那一位,装点和奇迹属于嬗变的那一位,知识和伟力属于嬗变的那一位(有十多句,堆砌着无意义的褒义词)…」
范宁读着读着,整个人感到了一种茫然又颇受鼓舞的狂热,他觉得不对劲,赶紧将蜡烛移开。
可昏暗中他思考几秒后,又重新将蜡烛凑近,不过这次他将画框翻了个边。
这一边竟然也有字,但字体更大,而且是古霍夫曼语,短短的一句话,让范宁瞳孔骤然收缩。
「请再次确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