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涌中一次偶然的探索,我见过七位器源神的符号。”希兰说道。
听闻此言,范宁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日在大宫廷学派遗迹所见:线段、齿轮火花、刀子、灯、泉水、液体与手、镜子。
“隐灯”在第四位,相位有“荒”,“画中之泉”在第五位,相位有“茧”,“红池”在第六位,相位有“池”——到这里可以看出,当初七道器源神符号和七种相位顺序有关。
“变容之镜”也是镜子形状,又在第七位,因此希兰才会判断,其背后的见证之主与“衍”有关。
…“隐灯”为“荒”,“画中之泉”为“茧”?范宁想着想着,向尤莉乌丝提问道:“说说你们那两位见证之主看看?”
尤莉乌丝显然没想到这时他会向自己提问,第一反应是不解:“范宁教授,按照超验俱乐部的理论,我们追随的见证之主是一类不明之源,好像和你们现在讨论的所谓器源神不一样…”
不过她发现范宁仍然目光灼灼等待着自己回答,于是说道:“好吧…您大概想了解祂们什么方面呢?我所知晓的隐知也很粗浅…”
“双生。”范宁吐出一个复合单词,“关于祂们‘双生’理论的奥秘…”
…他竟然对我们组织如此了解?看来我早就被盯上了。尤莉乌丝心下暗惊,但想到反正都到了这般田地,自己那点浅薄信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复述起语义含混不清,自己也不甚明了的秘密教义来:
“在某桩古老又虚无的罪恶现场中,‘观死’和‘心流’诞于同一过程的两面矛盾,永逝之端强于‘荒’却为生,长存之端强于‘茧’却为亡…孪生之仪贯穿世界进程的巡礼,纵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在所有后来的孩子们身上,践行者都会将自我聚成祂们归来的形状…”
…纵使失格不再,真知依然流淌?
…荒与茧?…美术馆?
范宁觉得自己仅在偶尔的时刻,抓到过某些转瞬即逝的东西。
“节约时间吧,别理会那个烂醉如泥的家伙了。”最终他示意众人离开旅舍,自己在前推开木门,“我们先去城北看看…嗯,至少现在也明确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博洛尼亚学派曾研习的三大器源神,应就是与此地形成有关的‘隐灯’,与古代炼金术士们有关的‘画中之泉’,以及那个不清楚神名的‘镜子’…”
“祂叫‘灾劫’。”沉闷冰冷的中年男声从外传来。
众人心里一惊,只见调查员乔·瓦修斯头戴高筒礼帽,手捏一块怀表,正站在街边平静地凝视着己方。
这个家伙真的还在?竟然没有人间蒸发?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范宁此前就隐约觉得,特巡厅调查员不可能那么莽撞,但当此时这个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时,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瓦修斯身后还散乱跟着几位小镇居民,数了数一共六位。
他们面色颓丧,沉默寡言,身体上还有不少透明的部位,显然患有不同程度的‘隐病’,但眼神相对而言比范宁之前见到的要有生气一些。
“你们下车决定做得不算晚。”瓦修斯说道,“正好,正巧,我也不用再费时间额外做口舌功夫了。”
“什么东西正好正巧?”希兰右手仍然警惕地放在腰间的枪柄上。
“不用紧张,小姑娘。”瓦修斯嘴角微微扯动,“…你看,你们一行下来了五个,我这边游说了半天,目前进度又刚好是找了六个,这还不是正巧么?”
他这是在说人数?五加六加一…十二个人?范宁心中暗道。
“走吧,去城北。”他挥了挥手“要是等天亮了,再想顺利办完事情并离开的话,可就要难上千百倍了,抓紧时间。”
那几位住民僵硬着挪开了步子,范宁眼神闪动片刻,让大家也跟了上去。
走了约半个小时后,他试探着开口提问,想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些什么:“请问为什么说天亮后离开的难度就会难上千百倍?”
没想到瓦修斯直接就清楚地解答了他的疑问:“我们刚从现实世界误入,仍存在强烈的联系,这会让我们更容易察觉并跨过薄弱连接点,而这六位家伙就难了,只是他们仍抱有一丝希望…当然,一旦日出天亮,我们那点可怜的联系同样会当然无存,隐病也会开始在我们身上肆虐,就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了。”
…一旦天亮?范宁约摸着现在的时间早已过了凌晨三点,离天亮恐怕仅有两个多小时了。
难道,之前占卜启示在火车上继续待着危险,是因为这个原因?隐病的厄运即将降到乘客们头上?
“感谢解答。”范宁继续试探,“看来瓦修斯先生,对眼前这种局面真的知道些什么?”
“待会你或许会发现,你比我知道得更多。”瓦修斯却是淡然一笑。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范宁本能地预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像自己的某些秘密被其看穿了一般。
造型怪模怪样的黑色建筑离众人越来越近,范宁仰头,看到它高而窄,不到七八户普通住宅的用地面积,却足足修了超过十层楼高——这在大城市也不多见,而且楼房上下参差不齐,每层楼的楼间距偏矮,狭长堆叠的窗户反射着苍白的冷质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