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暮色与墙》《蛇蝎的视角》作于新历895年年底。
《某情绪下所见之深渊》《银镜之河》《关于极端不对称容器的创作式写生》作于新历902年底。
分布很不均匀,过于分散又过于集中,这是范宁的第一感受。
而且,这两年?…
第37届和第38届丰收艺术节的年份?
文森特于新历909年第39届期间失联,罗伊的调查中表明他并非工作人员或被邀请的嘉宾,这一结论如今再去审视,是非常合理可信的——一位邃晓三重的巡视长,曾担任失常区调查小组要职的高层人员,如果把自己的社会地位拔得那么高,堂而皇之地站在“嘉宾”聚光灯下,恐怕曾经的身份会很容易就被发现。
相比之下,一位“特纳美术馆馆长”在丰收艺术节这样高规格的国际文化盛事里,只是千千万万个不起眼的“艺术界人士”之一,如果在节日期间,文森特是抱着什么其他目的在圣珀尔托城活动的话,这样的身份无疑是极其适合的。
所以这么一回忆五幅神秘画作的创作年份,就实在是让人忍不住遐想……
文森特是不是实际上连续去了三届丰收艺术节,而且有一个目的是和“创作出特定的神秘主义画作”有关?
这是有可能的,在范宁对于这个世界更往前的记忆中,文森特出远门的频率比前世范辰巽还多。
难道说,他原本的创作计划是七幅,所以在最早的《山顶的暮色与墙》中,留下的提示也是七幅?
只不过,第三次他意外失联了,所以创作计划没有完成,目前实际上只有五幅?
范宁的思索在不经意间又往前进了一小寸。
然后他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些奇异的光线。
这不一定是视觉封存灵剂效力结束了。
而是根据曾经的经验,自己已经走过了这段通道,来到了完全的移涌层,不再存在“视觉看东西”的感知方式。
他继续往前走,光线越来越墙,线条和色块也越来越分明。
仿佛闯进了一道无形的帘子,下一刻自己整个人已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平台上。
他感到莫名奇诡的抬头望天,又四周环顾。
“又升华了五幅画作后,这里已经完全不是上次的样子了……”
后方的深渊不再是虚无的黑,群青色的风暴、利刃和子弹在下方呼啸起伏,平台整体还是漆黑如墨,但又有些色泽相反的白色纹路紊乱地流动着,给人以极度眩晕的感觉。
低矮夜空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气,绿光浸透颗粒状的雾幔,在漆黑肮脏中偶尔又带着晶莹剔透的矛盾感,几颗硕大的未知星体光芒涣散而苍白,定睛一看似乎又变成了几道揭开天空的淡紫色门扉。
这种完全没有逻辑和条理的色彩拼接,一度让范宁觉得思维变得混乱不堪,而当他看清远方占据视野主体的庞然大物时,诡谲怪诞的冲击力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那应该算是个建筑,其棕黑色的外壳已经存在大量溃烂或断层,但能看出整体外形像是一个巨大的直角三角形⊿,短边倒伏在地,斜边一路朝上,每层的面积在逐次递减,最上面的几层,以及远端另一道边的竖直高墙,都浸到了夜空或背景的绿色雾幔里。
看着这片结构完全反常、与已知人类审美完全相悖的巨型多层建筑,范宁一度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几次发高烧的经历:迷迷糊糊卧床之际,梦境中老是反复看到一些怪异而巨大的几何体或几何图案,其天文级别的巨大程度,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透视关系,那种碾压感和窒息感,让自己一度在醒来后的相当长时间内都恐慌到浑身战栗。
这里没有其他选择,后方的威胁不知什么时候会追上,当下不适感稍有缓解后,范宁没敢继续耽误,准备朝着这个已完全打开的秘境遗址前去。
他的最主要目的,自然是寻找脱身的出口。
不管是历史还是当下,也不管是邪神组织还是官方组织,任何一个有知者势力,都有探索移涌秘境,并在其中建造秘仪活动场所的需求,因为这些地方由见证之主的神性活动残留演化而成,天然具备很多在其他场所难以实现的神秘学功能。
如果调和学派或长生密教曾探索于此,甚至在某段时间内,将其作为过相对固定的“研习场所”或“法事场所”…
那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这些人需要在其与醒时世界之间频繁往返。
不管是依托于第3史遗迹的模式,还是有新的折返路径,总归要有一种相对稳定的方式。
如此心中考虑着,范宁突然觉得自己手腕和脖子几处被点上了丝丝凉意。
雨?还是?…
范宁抬起手臂,仿佛昨日情境重现,他看到了皮肤上几处如针尖般大小的颜料污渍。
一想到那个过于逼真的梦里,己方最后被包裹溶解的场景,他心中的不适感和焦虑感又强了几分。
他根本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是噩梦做到头后梦醒了?还是,由于“旧日”的原因?
依稀记得最后所见的那个见证符是闪了一下,可是这一次,“旧日”不在自己身上,为了防止污染,也为了应对特巡厅某天突如其来的搜查袭击,“旧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封存在启明教堂了。
范宁尽可能加快了几分步速,但不知道在梦境里这是否具有实际意义。
眼前这个如天体版巨大的多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