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轮椅在转角消失后,疗养院大厅空空荡荡的暮色。
在往后就没有任何画面了。
希兰微微别过头去,看着礼台的光洁地面,缓缓说道:“卡洛恩,你给罗伊学姐报个平安吧。”
于是范宁的目光才重新凝聚,灵感丝线扫过那一排排廊道上的烛台。
其实今天的联梦会议,应该把更多的人叫过来,把几项重要的任务当面布置清楚,这会更利于应对当下的局势,更利于明确特纳艺术厅之后的发展路径,但是,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现在能告诉的人.别说卢、奥尔佳、康格里夫他们,恐怕连会长和以前分会的同伴都不太合适。
范宁考虑着上述的问题,希兰继续轻轻说着:“罗伊学姐最近的奔波比我多得多,如果不是她为了交接仪式筹备造势,‘卡普仑艺术基金’不可能收到超过一百家个人或团体共计80万镑的捐赠,也不可能诞生‘五星带花唱片’这种史无前例的事物,加上团方自己的《第二交响曲》唱片收益,现在我们单单公益存款数额就已经超过了200万镑但是,特纳艺术厅现在是我的,除了乐团副团长薪酬之外,她没有要求过任何别的东西。”
两人目光交织间,她神色如常:“我转告平安很不公平。”
范宁低头散漫地拨着琴弦,沉默良久才开口:
“接下来的复盘会议我当然会邀请她参与。至于其他人,都不要转告关于我的消息,所有其他人。”
反正也回不去,在绝大多数人心中,还是做个无限趋近于死的失踪人口比较好。
他将两束有形的淡金色流光缠绕于烛火之上。
一道黛蓝色的高挑身影,在礼台的另一位置逐渐成形。
“晚上好罗伊学姐。”希兰主动打招呼。
这里熟悉的一切,让罗伊身形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看看台下抱琴的范宁,又看看旁边的希兰,眨眼,摇头,又眨眼,又点头,最后轻轻对希兰笑着开口:
“是不是跟你说过,要相信他啊。”
“你怎么也换了发型?”范宁看着罗伊高高盘起的黑发。
“.…..只是扎的方式不一样。”罗伊同样下意识扶了一下发簪,然后等着他的下文评价。
“哦哦。”
金色教堂的氛围庄重、宁静、尴尬。
“卡洛恩,那盏烛台怎么回事?”希兰突然出声,三人循声望去。
紫色的烛焰,却弥散着血红色的光圈。
对啊,琼为什么没有出现?
范宁刚刚明明感应到了一片带着“西西里舞曲”灵感的梦境。
他神色有些凝重起来,小心翼翼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估计琼之前的麻烦未除,卷土重来。
那圈血红色的光晕,让范宁有了令人担忧的猜想,他正准备尝试着投入更多的灵感丝线稳固那片梦境,但下一刻轻软而冷冽的嗓音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别拉我进来,‘绯红儿小姐’在追踪启明教堂的位置。”
“琼,是你吗?”希兰听见了自己挚友的声音,尽管离那日清晨拥抱分别时,嗓音的气质产生了很大变化,但她还是忍不住呼喊起来。
罗伊惊讶地望着那盏燃着紫焰的烛台,琼身上发生的一些变化,显然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是我,这样就足够完成正常的交流。”
琼的声音并非从烛台飘出,而是轻轻笼罩在整个教堂,就像环绕的音响效果。
“卡洛恩,我不知道这处移涌秘境和你有什么深层次的关系,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些高位格的存在盯上了它,前不久你在梦境中已经被追踪了一次,所幸你唤我起到了一些牵制作用,而且我提醒了你关注‘画中之泉’残骸,再加之你自己应该还有一些别的手段,最后才安全醒转了过来。”
希兰和罗伊听得有点发懵,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特巡厅吗?怎么听起来,这件事情里面牵涉的高位格神秘因素越来越多了?
“果然有一些问题。”琼的这番话证实了范宁对之前那段蓝星梦境的猜想。
尤其是从手机外放“西西里舞曲”逃下安全楼梯,到跑入路边的24小时营业店,再到进入红色液体弥漫的封闭空间,这其中还有一些过渡性的睡眠群象:
自己穿行山林,目的地似乎是一座教堂,但总觉得有什么未知存在会让这件事情暴露目标,于是自己几番改道意图甩脱后来又和一道紫色的身影蹲在一堆散乱照片和乐谱堆上,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现今复盘来看,
前者是潜意识对被追踪的预警;
而后者是潜意识对琼提醒“画中之泉”残骸的理解。
心中闪过各种念头的范宁逐渐沉静下来:“我知道了,琼,你先给大家说一下你自己的情况,否则大家后续会听得云里雾里,当然,过于私密的细节你可以斟酌略过。”
或许梦中的重新见面有很多想聊的东西,但现在必须回归正题,需要讨论梳理的疑点千头万绪,面对暗流汹涌的局势,范宁还有大量的后续行事需要交代。
“……特纳艺术厅后续发生的事情,希兰刚刚已经给我说了,等下大家在各自补充一遍,等把各自视角里的信息交换完后,我需要开一个复盘会议,并和你们商量一些后续安排。”
台上两人在礼台前沿伸脚坐下,希兰这些天高度紧绷的情绪,在一点点变为张弛有度的良性状态,单是看见范宁坐着说这番话,她就觉得心里的安全感全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