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一个罕见的决定。
变更领洗仪式的经典曲目,改为新作首演,如果预先传出,会引起极大的内部质疑和公众舆论。
但当下见了乐谱的这几位大师,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
“我很乐意主导一次壮举。”加利尼茨说道,“不过,是否需要预先告示一下同僚与民众?”
“不需声张。”教宗引用起了《亚吩咐民众说,‘你们不可呼喊,不可声张,连一句话也不可出你们的口,等到我吩咐你们呼喊的日子,那时才可以呼喊’。此次,拉瓦锡的弥撒曲在世间造就痕迹的时候,才是他们可以呼喊的时候。”
他缓缓合上自己手中的乐谱:“不过,对于那些低位阶和中位阶的神父们,可以做个不着痕迹的提示,揣摩经义,调谐灵性,他们受的启示必如穗上结成的饱满子粒。”
加利尼茨指挥大师闻言抱胸沉吟起来。
圣珀尔托有世界上最顶级的乐团和合唱团,他不需要担心临时更换曲目对乐手排练的影响,唯一需要思考的,就只有如何取得最大化的演奏效果。
领洗仪式上的音乐,需要覆盖核心区域的三万人信众,散播至次核心区域的几十万人。
这得益于从总部祭坛中拜请的神力,但是,在演奏家和合唱团的安排上,也需要作效果最大化的考量。
一个想法逐渐在他的心中成型。
时间一晃就到了领洗节这天。
滴水成冰的凌晨,带来拂晓的时刻,圣珀尔托的民众们逐渐往那座教堂的中心城区地带聚去。
在这个存在无形之力的旧工业世界,一个正神教会所举行年度大型礼拜仪式,需要动用海量的非凡资源和社会资源,而对民众的意义,也不仅仅是“信仰”、“慰藉”这种概念上的东西。
他们是能够得到实实在在的福泽的。
避寒、驱邪、祛病、强身、亨通少数人所携带的杯盏中除了被赐予圣水,还可能得到少量由主赐福的灵液——教会在散场后会统一收采并给予物质报酬。此外,极个别人还会获得真正意义上启明,在梦中见到初识之光,被吸收为官方神职人员,从而改变人生的轨迹。
一切福祉都可能临到朝拜者的头上,取决于信仰的虔诚、对音乐的感知、对教义的理解、以及,不容忽视的运气因素。
领洗节的举行地点在教堂前面的开阔广场,绵长的半环形座次如同金色的格子般一层层在台阶上延展,这就可以容纳三万余人,而从广场外沿辐散开来、延伸数公里的十二条街区主干道上也已是人山人海。
警察军队从半夜开始就全员出动,维持着治安秩序,在以教堂为中心的、一个方圆约四公里的不规则圈内,禁止任何汽车马车驶入。
范宁坐在广场里比较核心的区域——第三排外侧靠走廊的某处,落座者既有司铎候选人,也有爵位较高的世家贵胄。再往前一排是教会高层和王室政要,第一排则是由各艺术家和各官方组织代表组成的观礼贵宾。
远远地,范宁看到了罗伊的背影。
她今天换了一件亮银色的风衣,坐在第一排偏中间的位置,由于坐席的行行列列都绵延很长,两人隔了较远的距离。
范宁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便移至别处。
平心而论,他觉得教会在圣珀尔托总部的这座教堂,不如曾经的雅宁各骄阳教堂修得那般高大恢宏,刚刚一路过来的这片老城区街景,整体看起来也不如圣塔兰堡那般气势显赫。
但范宁在其间深刻体会到了被一种积淀和沧桑所浸透、所慑服、甚至是所同化的感觉。
在那些做了细致清洁的铜塑中,纤尘不染的街道砖石上,朴素原色的建筑纹理间光线看起来是年轻的,却是古代的,自己的影子掠过其间,范宁也觉得自己好像生来就变得古老了。
神圣骄阳教会,从第3史诺阿王朝起便传承未断,即便是后来强盛的图伦加利亚王朝几乎统治世界,古老的雅努斯土地也仍然在西大陆偏安一隅——是的,脚底下的这座圣城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不坠之火’在神秘学知识中是默认排序第一的界源神,哪怕部分偏激的隐秘组织,都只是将其放到自己祀奉的见证之主后的第二位,这排序依据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惯例”
范宁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个组织一定拥有诸多连特巡厅都不敢轻视的底牌,远处那座内敛的白色教堂,也里也不知道深藏了多少古老的机密。
「想了两三天了,那么,还是想问,为什么直接就不许我去?我没见过违约违得像伱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对了,不准回复“失常区很危险”这种话,我在我爸那里听得耳朵都快折了。」金色流光字体浮现在膝上的帽沿。
范宁刚才就察觉到信使被罗伊用密契唤了过去,此刻看到递回来的消息,不禁无奈失笑。
上次说不许去后,对方就回了个“哦”。
虽然有些闷闷的感觉,但应该算是答应了——从这角度来说,对比她与麦克亚当侯爵僵持的情况,自己的话似乎效果好上一点。
所以,这次难道是自己想了两三天,又觉得直接答应很没有面子,又来了句“为什么”?
范宁又看了一眼罗伊小姐的银色风衣背影。
她端坐的姿态如常,正听着旁边的人说话,时不时礼貌微笑点头。
「首先,我有办法让你晋升邃晓者,在你升格“锻狮”前,不用走失常区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