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故意道:“我在仁和堂的商品上可没见到这样的标注。”
周仁和笑道:“仁和堂我早已交给了两个儿子,如何经营是他们的事情,我从不过问,无论你问我,还是别人问我,我都不会回避出身回春堂的事实。”
许纯良道:“老爷子好像把一切都看开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周仁和已是耄耋之年,这样的人在世上时日无多了,也许看透世事,可以放下昔日的恩恩怨怨。
周仁和道:“等你多历练几年,就会知道,许多事情并不是像你看到的样子,许多人也不是像你听说的那样。”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道:“你爷爷一直都很恨我。”
许纯良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他老人家从不主动提你。”许纯良并未撒谎,爷爷只是尽量避免提及周仁和这个人,但是从未流露过太深的仇恨,也没有报复的打算。
周仁和道:“纯良,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许纯良道:“随便,起名字就是为了让别人叫的。”
周仁和笑了起来,他能够觉察到许纯良对自己的抵触。
“长善真是有福之人,儿孙满堂,一个个又是如此争气。”
许纯良道:“您也不差啊,仁和堂搞得有声有色,两个儿子事业也做的风风火火。”
周仁和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个都不是我亲生的。”
许纯良瞬间无语,周仁和还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这才第一次见面,连家里的那点隐私都爆出来了,许纯良也做过仁和堂的功课,但是并没有查出这一点,如此说来周仁和根本没有后代?报应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道:“养育之恩大过天。”
“生不如养根本就是屁话,血浓于水才是颠仆不灭的真理。”周仁和将手中的茶碗缓缓放下道:“我这辈子只欠过一个人的情分,那就是许长英。有很多人说我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你问问你爷爷他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许纯良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爷爷都已经放下了,您又何必纠结于心呢。”
周仁和道:“当年我带人抄了回春堂不假,但是我没有毁掉回春堂的东西,如果我没那么做,许家的东西根本留不到现在,更不会有今日之回春堂。”
许纯良道:“因为你知道那些东西宝贵。”
周仁和笑道:“你是说我觊觎许家的东西,所以想据为己有,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去抄回春堂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那么老许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恐怕早就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许纯良心中暗忖,他说得也有道理,如果换成另外的人过来抄家,肯定不会把许家的药典当成好东西,那些医药典籍被付之一炬也有可能。不过这老头肯定没有那么高尚,当初的出发点应该是想把许家祖传的东西据为己有,虽然事后大部分东西政府都还给了回春堂,但是还有一部分应该被他藏匿,不然也不会有仁和堂今日之兴旺。
周仁和道:“我说这些不是想洗白自己,我只是就事论事,孙子兵法上说,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在当时的局势下,想要保住回春堂就只有顺势而为,很多事情你爷爷也应当明白。”
许纯良道:“他若是知道我跟你坐一起饮茶,也会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