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又要去老岳父家了。
平心而论,齐玄素对岳父的印象很好,能力如何,不得而知,可人品是不错的。张月鹿骨子里还是更像父亲。
至于岳母,齐玄素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却不认同。
一离开大真人府,一直没敢喘气的小殷就好像重新回到水中的鱼,又活了过来。
这不是夸张,她是真没喘气,就像死了一样。
天师看了她一眼,她想要笑一笑,结果小脸都僵了。
其实小殷也见过姜大真人,没有这般不堪,姜大真人称呼一声“小道友”,她坦然受之。怎么见了天师就这么个德性?就算天师比姜大真人厉害一些,也没到这个地步。
齐玄素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小殷戏文听多了,总是天师雷法降妖捉鬼,她自己就是个小鬼,自然代入其中,最后就是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从大真人府下来,往上清镇走去。
一路上不少张家族人来来往往,见到两人之后,打招呼之余,眼神都有些复杂。
虽然张家是排名前二的道门世家,从来不缺真人,但如此年轻的真人还是不一样。年龄决定向前途,可以预见,两人日后是真正掌握道门命脉前途的一小撮人之一。
真正的大人物。
只是许多张家人在短时间内难以转过弯来,有心想要讨好攀附,又放不下架子。
昨天还是俯视,今天就要仰视。
谁能想到齐玄素升得这么快,如果把这个时间拉长到二十年,哪怕是十年,也不会让人这样难以接受。
又看到一个小丫头走在两人中间,一只手牵着齐玄素的右手,另一只手牵着张月鹿的左手,就像是一家三口。
这就更让人惊讶了,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这才多久,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
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日子?其实不是刚刚过去三年,而是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么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很快,齐玄素来到位于上清镇的岳父家。
这是一座古老的宅院,经过上百年的风雨,门窗都有些糟朽了,油漆剥落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砖石却还结实,青砖铺地,有过厅,有前厦,有回廊。厚重的墙山,镂花的门窗,青色的苔藓,茂盛的翠竹,画风十分统一,幽静而和谐。
这样的环境,若是再刷上一层新油漆,那就会破坏这份和谐,反而不美。
一个门房看到两人,赶忙去通
禀“高功,姑娘回来了。”
道门很忌讳“老爷”,所以哪怕是私下时候,也是用这种比较正式的称呼。
很快,张拘奇从屋里走了出来“青霄,天渊,你们回来了。”
按照道理来说,张拘奇是可以直接叫“月鹿”、“玄素”的,可似乎随着两人的身份提升,就连父母长辈也得尊一尊他们了,不好拿大。
放在过去的儒门时代,孝为先,就算做了宰相,也得在父母面前低头跪着,因为规矩礼法压在头上呢,你不跪,就要万夫所指。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犯错的子女。
可道门取代儒门之后,提出了平等,孩子与父母也是平等的,不是父母的附庸,这就导致儒门的印记还在,又比较淡了,最起码子女有了反抗的道理依据,于是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就微妙起来。
齐玄素与张拘奇正常见礼,很是随意。属于那种可以坐在一起喝酒的随意。
再有片刻,澹台琼才走了出来。
齐玄素也行了一礼,很规矩,不让人挑错“伯母好。”
澹台琼微微点头,礼节性地回答“齐真人好,请客厅坐。”
话里话外透着冷淡。
齐玄素不以为意,穿过长满了青苔的天井,来到客厅,没有半分拘谨,就好像自己家一样。
毕竟齐玄素孤身一人去南洋,面对王教鹤、孙合玉、陈书华的大风大浪都闯过来,在道府大议上面对道府上下据理力争,稳住局势,不见半分变色,没道理到了岳母家就束手束脚起来。
怕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
怕岳母对自己不满意?我还对你不满意呢。
七娘教导齐玄素,不要总想着让别人满意,也不要去讨好别人,更不要主动低下身子。
有些人,不管是朋友相处,还是夫妻相处,别人本来是挺讲道理的,他偏要摆出个低姿态,好像骨子里有什么毛病,非要给别人惯上一些毛病,助涨一些风气。还以此为荣。
大家平等相处就好了,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
客厅里全部是中式摆设,没有半点西洋元素,毕竟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大院,添上一组西洋沙发,就变得不伦不类了。
落座之后,澹台琼说道“我这个
人说话比较直,若是说话有得罪之处,还请齐真人海涵。”
齐玄素早已不是当初的年轻人,这几年的历练让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说道“什么海涵不海涵,我听着就是,伯母言重了。还有,伯母也不必叫我齐真人,还是叫我的表字‘天渊’吧。”
澹台琼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明知故问道“不知齐真人这次登门造访,有何贵干?”
齐玄素也不强求称呼,你愿意叫齐真人就叫吧,我反正又不吃亏,至于阴阳怪气,你再阴阳怪气能比得过七娘?早就习惯了。
齐玄素坦然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冒昧登门,是与伯父、伯母商谈我和青霄的婚事。”
澹台琼眯了眯眼“婚事。”
齐玄素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