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错死了,并非死于齐玄素的偷袭一刀,而是死于体内的“红莲业火”。
在白英琼引动了司空错体内的罪业之后,司空错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失控的向火药库,不过他还能勉力维持,而张月鹿的一剑之后,使得这种维持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最终,齐玄素的偷袭一刀打破了最后的平衡,使得这座“火药库”彻底失控。
这一刀,哪怕刺穿心脏,对于一名无量阶段的天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可“红莲业火”全面失控,却是极为要命,业火并非寻常火焰,灼烧神魂,使得司空错连阴神夺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形神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白英琼,张月鹿,齐玄素,三人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将司空错这个造物之主境界的方士置于死地。
严格说起来,司空错甚至不是死于白英琼之手,而是死于自己。毕竟“红莲业火”本身没有太大威力,关键在于罪业的多少,因人而异,换成另外一个修身养性之人,所谓的业火可能只是清风拂面,这大约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司空错一死,他所维持的小世界也无以为继,被困在其中的裴小楼得以脱困而出。
与此同时,白英琼也没有看戏,而是趁着司命真君恢复神躯的时候,尝试挣脱司命真君的禁制,不管怎么说,司命真君并非金身降临人间,更不是直接将神国显化于人间,远没有到让无量天人都没有太多还手之力的地步。
原本已经收缩成一个花苞的莲花阵法重新绽放开来,光华大盛,立于其中的白英琼将全部法力运转到极致,同时施展出六道上等符咒,符纸无风自燃,化作六道惊雷。
天下法术以雷法为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雷法乃至阳至刚之法,是唯一不受克制的法术,包括武夫的血气,而且雷法还能反制至阴之物,包括阴气。
天下雷法以上清张为尊,这六道符箓便是出自大真人府的手笔,六道惊雷炸开之后,顿时将周围的阴气涤荡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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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琼趁此时机舍弃一个“命定傀儡”,金蝉脱壳。
所谓“命定傀儡”,类似于谪仙人的“应劫假身”和散人的“蝉蜕术”,不过相较于后者,前者的应用范围更广,名为“傀儡”,替死应劫只是作用之一,还能将阴神或者部分念头附着其中,使其成为一个简易的分身,有血有肉,言谈自如,甚至还能与人交手作战。
不过需要提前炼制,以数百年以上的阴沉木和雷击木为材质,再以心血浇灌,耗费修为,历时三月才能炼制成功。
这也是道门方士的一贯风格,同样是精通法术,巫祝依赖香火愿力,方士则依赖各种外物,尤其是符箓、草人、木偶以及各种施法材料,从境界低时的牛眼泪、黑狗血到境界高时的妖血、内丹等等,是需要成本的。
“应劫假身”和“蝉蜕术”却是无本的买卖,这便是天地二仙不讲道理的地方了,取天地之力为己用,天人合一的天人由此而来,散人则是作为仿造的谪仙人跟着沾光。
只见白英琼凭空出现在张月鹿的不远处,而司命真君的掌心中多了一个神色木讷的白英琼,片刻之后,外在的衣着毛发皮肤如同燃烧的白纸一般,化作点点灰烬随风而去,显现出木偶的本来面目,周身刻画着各种符箓,密密麻麻。
就在这个时候,司命真君的视线也随之望来。
只见天幕之上多了一轮白日和一轮黑月,正是司命真君的双眼,凡是他目光所及之处,立时阴气上冲,阴阳颠倒,五行错乱,所有的人境界修为都大受影响。
七娘的一记“龙睛甲三”的确重创了司命真君,可远远谈不上杀死司命真君,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司命真君已经恢复了大半。
不必司命真君吩咐,众多身后悬有镂空圆盘的亲卫命官齐齐朝着三人杀来。
白英琼一挥袖,从她的袖口中飞出许多巴掌大小的纸人,纷纷扬扬,迎风就长,转眼间化作等人之高,白盔白甲,身缠飘带,手中兵刃五花八门,刀枪剑戟金瓜锤,十分威武,像极了话本中的天兵天将。
这便是方士的“撒豆成兵”,未必非要用豆子不可,也可以用纸人代替,而这些纸人在本质上是精心准备的符箓。
平心而论,道门从不怕这些法术外流,就像道门并不在乎八部众窃取了灵官的技术一样,其核心关键在于太平钱,没有太平钱,就算学会了,也用不起。
这些纸人现身之后,立时结成阵势,颇有黑衣人的章法,然后朝着命官们杀去。
双方一黑一白,战在一处。这些纸人本质上都是死物,所以命官手中类似于鬼刀的青铜长剑便没有用武之地,虽然命官们个体实力强大,但架不住纸人数量更多,一时间竟是不分轩轾。
司命真君的右眼骤然一亮,从静谧的黑月中激射出一道漆黑如同弦月的寒光。
张月鹿将手中纸剑化作撑开的纸伞,主动迎上。
两者相交,无声无息,不过张月鹿的身形却是猛地一沉,将脚下地面踩出一圈裂痕,周身的“五气烟罗”也随之黯淡,忽明忽灭。
张月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好厉害,不愧是古仙。”
紧接着,司命真君的左眼又是一亮,熊熊燃烧的白日中落下无数苍白的火焰,仿佛下了一场火雨。
裴小楼举起手中竹杖,全力催运真气,化出点点星芒,随着竹杖挥舞,星芒连接成片,好似一条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