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齐玄素的错觉,张月鹿的头似乎又低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之又近了几分。
这一刻,冰冷的夜风也变得温柔起来,仿佛在蹑手蹑脚地走路,生怕打扰了这份难得的静谧。
两人的脸庞越来越近,呼吸可闻。
张月鹿凝视着齐玄素,似乎在追忆,又似乎在感慨。
一年前,他们生离死别。一年后,他们还能在一起。
就在不久之前,她差点以为又要失去他了,又要重蹈覆辙。
当时巨大的悔意几乎要将她吞噬,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呢?为什么要让他拿着那个圆盘?
也许有些俗套,可她在那一刻的确有很多念头闪过,她甚至想着,只要他能活下来,过去的种种,瞒她也好,骗她也罢,她都不去计较了。
万幸,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她终究没有失去他。
“天渊……”张月鹿低声道,“不要再拿性命去冒险了,我们还要一起去紫霄宫呢。”
齐玄素轻声道:“我会带你去紫霄宫的。”
帝京方向,一艘巨大的“应龙”战舰正缓缓升空。
无数水气升腾,化作风雪,与烟火交织一处。
“我不要你死。”
张月鹿望着齐玄素的双眼。
“我不会死的。”
齐玄素同样望着张月鹿的双眼。
张月鹿缓缓闭上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她俯身下去。
爆竹声中,漫天星辰的见证下,无数烟花的映衬下。
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
明月似乎
是害羞,不见了踪影。
帝京城的盛大烟火表演到达了顶点,绚烂的烟花几乎要盖过漫天星辰。
很软。
这是齐玄素的第一感受。
又有点凉。
这是齐玄素的第二感受。
谈不上蜻蜓点水,而是停留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足够齐玄素去慢慢品味。
不过齐玄素没有反客为主,没有伸手勾住张月鹿的脖子,也没有撬开牙关,只是同样捧住了张月鹿的脸。
这是属于张月鹿的回合,他尊重张月鹿的意愿。
张月鹿是个保守的女子,却不是个扭捏的女子,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也许是很久,也许是很短的时间,两人的嘴唇分开了。
张月鹿的脸上泛着细微的红晕,又有些微微的笑意。
她大胆地看着齐玄素,没有躲闪。
齐玄素轻声道:“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已经忘记是从哪里看来的了,只记得大概意思是,少年男女单相思被人点破时,一分羞赧,一分嘴硬,二分欣喜,三分担忧,还有三分对未来的憧憬。”
张月鹿问道:“你我是少年呢?还是单相思呢?”
齐玄素道:“虽然我不是少年,你也不是少女,应该算是青年了,我们也不是各自单相思,但心态是一样的,只是把一分嘴硬和一分羞赧换成二分欢欣。”
张月鹿轻声问道:“你担忧什么呢?”
齐玄素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担忧婆媳不和、翁婿不睦。”
张月鹿本想反驳,可仔细一想,竟是无言以对。
齐玄素扭头望向帝京方向的无数烟花,问道:“我们在五行山的山顶?”
“是。”张月鹿道。
齐玄素又问道:“其他人呢?”
张月鹿道:“自然是各自离去。我见到七娘了,她带着姚素衣先走,我们没有说话。”
齐玄素忽然有点明白七娘为什么会不喜欢张月鹿了,理念不合还在其次,可能更多是因为七娘不喜欢他为了张月鹿身陷险境。天底下当娘的大抵都是如此心态,不希望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难免要迁怒那个女人。
不过齐玄素很快便摇散了这个念头,坐起身来,又向后退了几分,然后伸手揽住了张月鹿:“不管他们,只剩我们两个是最好,正好一起看烟火。”
山下,林元妙正面无表情地嗅着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