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家宴,从谢绿雪记事开始,便只有四个人在场。

谢老爷,谢夫人,谢绿雪自己,还有就是谢老爷的妾室白氏了。

白氏未被抬为妾室时,原是谢夫人的陪嫁丫头,性子有些沉闷,也就不怎么讨谢老爷的喜欢。

上一世,在谢绿雪生命的前十六年里,白氏都只是个模糊的存在,虽然经常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因为存在感太过薄弱,而被谢府上下给忽视了个彻底。

直到自己被送到醴泉寺清修,她冒着风雪,背着简单的包袱出现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说是奉了谢夫人临终前的嘱托,特意来醴泉寺来照顾自己。

白氏的存在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可惜的是,自己很快就死在了醴泉寺后那冰冷的泉水里。

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人少,规矩自然也就轻了,所以身为妾室的白氏,在这样的家宴上也是被允许上桌吃饭的。

沉默的吃完这一顿饭,丫鬟婆子手脚俐落的将桌子收拾干净,然后退了出去。

谢老爷愁眉不展了一晚,待到该离场的人都离场了,才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同你们商量。”

谢绿雪低头不语,白氏依旧沉默。谢夫人眉目动了动,这才淡淡的接了话茬:“不知是何事?老爷不妨说说看?”

家人如此冷淡的反应,谢老爷不由的有了几分尴尬,白净的面皮沾惹了一层薄红:“我幼时,曾遇上灾年,差点饿死,幸亏邻居家的兄长偷偷的给了我一碗粥,才让我撑到了爹娘从县衙领回了救济粮。”

谢老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无限唏嘘的表情,显然对于当年之事,还是心有戚戚焉。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当年若是没有兄长那一碗白粥,哪里会有我今日的成就!”

“一个月前,我收到了这位兄长家里的来信,信是嫂子写的,原来兄长早些年就已经过世,自兄长过世之后,嫂子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一年之中,总有大半时间缠绵于病榻,近几个月来,病情愈加严重,一个月前已经到了不能下地的地步了,兄长还有一双儿女,嫂子担心自己去后,自己的一双儿女孤苦无依,会受人欺凌,嫂子与兄长家中都无在世的可以托孤的亲戚,嫂子无法,才想起了兄长去世之前曾跟她提起过我,嘱咐她,若是有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帮忙。”

这一席话说完,在座的三人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谢老爷的意思。

尽管不明显,谢绿雪却依旧看出了谢夫人那眉眼间的放松。

谢夫人开口:“那老爷的意思是?”

谢老爷神情严肃,宣布了了今晚叫大家过来的最终目的:“我想将兄长的一双儿女接到江州来,替兄长将他们抚养成人,以报兄长当年的救命之恩。”

谢夫人点了点头道:“这事本是应当。”

谢老爷顿时松开了皱了一晚的眉眼:“那我明日便叫允正带姐弟俩过来给你瞧瞧。”

该说的事情都已说完,谢绿雪与白氏便起身告退,各自回了自个的院子。

谢绿雪坐在梳妆台前,珍珠红肿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站在谢绿雪身后为她打理着那一头如云的秀发。

“小姐,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好了,爹爹说就在城东,原先的主人家打算举家搬到京城的新宅里,就打算将这边的宅子给卖掉。三进的院子,房子也还算新,重要的是那里离都尉府近,一般的地痞流氓,小毛贼也不敢在那里造次。”见着其他的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没人注意到自己,珍珠才低声对谢绿雪道。

谢绿雪透过面前的梳妆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才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珍珠心里忐忑,也不敢多言,动作熟练的为谢绿雪梳顺了头发,见璎珞进来扶谢绿雪去内室休息,便低头敛眉的站到了一边,充当着自己的背景的角色。

谢绿雪在宽大的绣床上躺好,看着璎珞为自己掖好了被角,又放下了绣着绿梅的床帐,才静静的阖上了眼帘。

她需要好好的休息,这样子,才有精力去面对明天的一切。

永宁侯府。

侯夫人于氏坐在自己房间的榻上,蹙着眉头看着铺展在自己手边的小几上的画像。

画像上画的是一个正当妙龄的少女,眉目秀丽,神情婉转。

右下角一行娟秀的小篆体写着:谢家嫡女,年十六。

想起晚饭时老夫人与自己说的话,又想起侯爷从军中快马送回的那一封家书,终是叹息一声,从榻上下来,吩咐丫鬟将画卷收好,才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卧室。

“姐姐,我们要去哪儿啊?”小男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牵着自己小手的姐姐,一脸懵懂的问。

谢海棠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才端着一张苍白的笑脸,安慰着自己的弟弟道:“鹏哥儿别怕,我们这是要去谢叔叔家做客了,鹏哥儿还记得谢叔叔吗?就是昨天给鹏哥儿买糖葫芦的那个?”

谢海鹏略微思考了一下,才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稚声稚气的回答:“嗯,我记得,谢叔叔的糖葫芦很好吃。”

似乎想起了糖葫芦的美味,谢海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谢海棠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孩子柔软的发顶。

谢海鹏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姐姐的这个动作,扭着小脑袋避了开来,见谢海棠收回了手,才又仰着小脸问到:“那姐姐,谢叔叔


状态提示:第四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