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了,尽管已经将事情都想明白了,也做了决定,谢绿雪的心情却仍不大好,回应谢海鹏热情的招呼时,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
谢海鹏面上便有些郁郁的。
谢海棠见着忽然出现的谢绿雪也有些尴尬,坐在太师椅上的屁股不自在的挪了挪,才开口怯怯的招呼道:“姐姐来了啊?好些日子未见姐姐,姐姐身子骨可好些了?”
谢绿雪懒得搭理她,之前心情好,倒还会在谢老爷面前做做样子,今日却因为侯府提亲之事,也失去了应付她的耐性。
只是径自走到谢老爷与谢夫人跟前见礼:“女儿给爹娘请安。”
谢老爷与谢夫人心不在焉的应下。
谢绿雪起身,脚下习惯性的要往右转,却在看到谢夫人身边位置上的谢海棠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才转了身,走到了谢老爷下首的太师椅上坐下。
谢绿雪那一瞬间的停顿被谢夫人看在眼里,之前是因谢绿雪的婚事而烦扰着,一时也没有在意到谢海棠所坐的位置。
这一注意到了,又联想到了之前谢海棠的一些举动,看谢海棠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了。
谢海棠却还为着谢绿雪之前刻意的忽视,而做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盈着水光的眸子“不经意”间便瞥了谢老爷好几眼。
只是谢老爷今日心里有事,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厅中几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倒是叫偌大的一个荣春院静默了下来。
许久,谢老爷才率先开口:“芽芽,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芽芽是谢绿雪的小名,谢老爷与谢夫人在谢绿雪幼时倒是常这样唤她,待她懂事了些,便改了口,只唤她绿雪了。
今日忽然唤起,倒是叫明白谢老爷心思的谢绿雪心里陡然生起了几分莫名的情绪来。
谢绿雪抬眸看了谢老爷一眼,答道:“二月中旬便满了十六了。”
谢老爷一脸感慨的叹道:“一转眼,你便这么大了,总觉得你还是那个只知道跟为父要糖吃,要不到糖就抱着为父大哭的小女娃。”
停顿了一会,谢老爷才又继续道:“十六了,是该嫁人的时候了,芽芽,昨日永宁侯府上门来提亲,说是他们府上的二爷有意求娶于你,我与你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应下了,你今日回去之后,就要开始备嫁了,在婚期定下来之前,尽量不要出府了,知道吗?”
谢绿雪定了定心神,才勉强的保持着一脸平静的应道:“女儿知晓了,请爹爹放心。”
看着谢绿雪乖巧的样子,谢老爷只觉得心中的愧疚越发深重,压得他几欲透不过气来。
谢老爷皱紧了眉头,忽然从榻上站了起来,面对着一屋子人疑惑的目光,慌乱的解释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没有处理,我先出门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谢夫人张了张嘴,原本想叫他留下来吃过早饭再走的,却忽然想起昨夜在自己身边翻来覆去的动静,终是息了声。
在这之后,屋子里又寂静了一会,直到玉惜进来,说是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问谢夫人要不要开始用早饭,谢夫人才发了话,命人在厅堂中摆上饭菜,留了谢绿雪以及谢海棠姐弟一起用餐。
细致的小米粥,配上几道精致的小菜,一顿早餐便在这稍显沉闷的氛围中解决了。
吃过了早饭,谢夫人让谢海棠与谢海鹏先回自己院子里休息,只单独留下了谢绿雪,母女俩见外头日头不错,便相携着出了门,到院子里的凉亭里说起话来。
“芽芽,既是要嫁做他人妇了,有些话,娘就不得不先在这里跟你说了。”谢夫人一脸严肃,谢绿雪却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担忧。
忽觉眼眶一阵发热,忙低下头来,掩去了眼中的湿意,才开口接话:“娘请说,女儿听着了。”
谢夫人叹息一声:“我谢家虽是商家,但你自小吃穿不愁,虽比不得那些王侯之家,但是与许多官家小姐比起来,倒要好上许多,你爹爹又疼你,娘虽然嘴上不说,但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又哪有不疼的你?”
“你爹与我原本打算将你嫁到寻常一些的官家里去,这样既可以叫你摆脱了商户这样低贱的身份,又能让你凭借着你爹为你积攒的丰厚嫁妆,在那官家继续做你娇养的官家太太。”
寻常官家,虽然说是官,但是面对身为江州首富,又是皇商的谢家,到底还是会有几分忌惮,即使真对谢绿雪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加之谢绿雪身为谢家独女,一出嫁,谢老爷后继无人,定是会将整个谢家的家产当作嫁妆作为陪嫁。
这样多的家产,寻常官家将谢绿雪当菩萨供起来还差不多,又怎么会去为难于她?
“只是你现在要嫁去的是侯府,侯府不比寻常人家,谢府的家产或许丰厚,他们若是存心想要的话,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将来嫁到了侯府,过的好,那便是好事,若是过的不好,娘家就是有心为你出头,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说到这里,谢夫人的声音里已然开始有些哽咽了起来。
谢绿雪的表情却有些漠然了起来。
只是谢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而已。
谢夫人抬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水渍,才又接着道:“女人这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侯府高门大户,想来是极重规矩的,你嫁过去之后,定要牢记着娘亲今日的话,你身为正妻的,永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