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礼部官多马壮,短短十多日的功夫,就将“六礼”中除“亲迎”这一项外,统统搞定,彰显出极高的专业素质。

第二日天还未亮,落碧落蓝并宫里来的嬷嬷就将陶晴从床上拉了起来,道是王府已来“催妆”了,陶晴努力睁开眼,果然见落碧捧着霞帔站在一边,该是从王府送来的。陶晴只好任她们将自己给扯在凳子上折腾,等清醒些了果然听到外面有乐声响起,是了,听闻这里要作乐催妆的,陶晴第一反应就是还好,还好自家老哥是镇国大将军,嫁的是个王爷,不然若是唢呐声漫天,只怕这对耳朵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等霞帔加身,陶晴已经欲哭无泪了,虽说她曾多次明示暗示,希望礼服轻便些,毕竟是农历六月啊,可却如今只能怪自己当时真是太委婉含蓄了,怎么说呢,跟这件里三层外三层的王妃礼服比起来,和服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等落碧将最后一根钗子轻轻插在青丝里,她却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紧,就好像在高考考场上听到预备交卷的铃声响起来一样。

陶晴被人搀着朝前院正堂而去,霞帔曳地,一方红纱盖在头上,模糊了视线,乐声传过来,近的好似是贴着耳朵响起,又像从雾气蒙蒙的山上飘来,她低着头,只能看到织锦鞋面上绣着鸳鸯,滚边处缀着珍珠,经过厚重的木地板,踱在打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偶有花瓣在脚边绽放……

好像哪个女孩曾在幼时憧憬过,说将来长大,婚礼定要在教堂里举行,在漫天花雨里,对着那人说“不管生活给予什么,我只要你给一个相伴永远的承诺”……

曾经的憧憬在片刻间被唤醒,陶晴忽然不紧张了,可整个神思却好似在花雨里漂浮里起来,直到她的手被人托起,指尖被轻轻握着,有温度漫过来,似三月的春光。那人站在跟前,红纱挡不住眉眼间的山风水气,他低了头,山风水气里氤氲着笑意,他说:“走到这里就好,此后,我会陪你。”

不知怎的,陶晴忽然想唤一声“怀珺”,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化作轻纱后面一抹看不见的笑,是啊,一路走来当真辛苦呢……

因为父母早就不在了,陶天坚持没有让他们叩拜,只是对怿王说:“舍妹比不得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还望王爷日后多多谦让,权当是看在做哥哥的面上。”

怿王点点头道:“怀珺娶妻,不过是想对所娶的那个人好罢了。”

陶天转过头,难得没有笑,看着她说:“嫁出去的妹妹也是心头肉,想了、累了,随时过来,哥哥就在这里。”

陶晴鼻子有点酸,想说点什么又怕人听出来,就只是嘟着嘴小声喊了声:“哥哥……”

陶天这时却忽然俯□来,低头凑在她耳边说:“看你昨天担心‘哭嫁’失败,今天就帮了个小忙,哭出来没?”

有些人,一说话就让你恨不得捏死他……

不过因为某人的关系,陶晴那颗一直浮在空中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随着怿王上了轿子,又一次感叹,这轿子也忒宽大气派舒适了些,可惜现在外面吵闹得厉害,只能闭目养养神,那就顺便理一理嫁进王府后该做的事情,可理了半天,完全找不到头绪,只好放弃了,回忆这几天看过的话本子……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要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不然就会胡思乱想……

当外面轿子落地的时候,她赶紧收了思绪,直到外面的喜娘扯着嗓子喊了,这才提着礼服往外走,可刚一出来,就看到一只骨节均匀的手伸到了跟前,还未到“牵巾”的时候,其实还是由喜娘扶着进去更合礼俗,可怿王对这些向来是不太看重的,她略一犹疑,还是将手递了过去,由他牵着跨过朱红的马鞍,跨过门槛,进府去了……

虽说知道先皇和太妃早就去了,可拜堂时却一样没少,陶晴紧紧握着手中的“牵巾”,手心里全是汗,可一看到对面那人恬淡闲适的样子,就开始骂自己没出息,好歹也是在民风豪放的二十一世纪长大的……

再说了,有喜娘在旁边盯着,决不会让自己出错的,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和怿王妃无关,想到这里,陶晴登时理直气壮起来,接下来的环节也顺利得异乎寻常。

送入洞房后就是“撤帐”、“结发”和“交杯酒”,好在这几样,她只要坐着乖乖跟着做就好了,可不得不说,因为没有电脑、电视、手机等娱乐消遣设备,古人无聊得厉害,于是只能可劲地折腾人,硬是将一个动作就可完成的事情繁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比方说简简单单的交杯酒,却非要来个“三酌易饮”来,每进一次酒,两人就要相互交换一次酒杯,而实际上,三次下来,进嘴里的酒只怕还没有半杯……

可是当怿王离出去招待宾客后,陶晴才醒悟,之前种种还不是最恐怖的,因为还有最反科学的,那就是“饿嫁”!因为不想让新娘子上厕所就不给吃喝,这……这也忒不人道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除了五脏庙的抗议,陶晴再听不到其他声音了,那就睡一觉吧,好歹节省体力,可要是睡着了被人看见……

最后,她还是觉得为大局着想,千万不可委屈了自己的身体,就在她要倒在床上的一瞬间,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这倒是怪了,这时间应该没人进来才是,莫非是喜娘?心里这么猜测的时候,她已经微微扭了头去看。

来人从外间转进来,竟然是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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