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便尽这最后的主仆情分,你收拾一下便拿着这封信去找二品尚书霍文清霍大人,他会给你一个清白的身份,至于其他事情,我希望你自此烂在心里,我希望你知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这宫中不比往生阁,你的性命如何,你的前路如何,都必须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能助你的只有你自己。”
忽然又萌生的希望让粉衣忽然呆住,等着回神过来的时候,彼岸已经离去了,粉衣将那封信紧紧的抱在怀中,心里有悲有喜。
喜的是她能够进宫了。
悲的是她再也无法回来了,这阁中还有曾日夜相伴过的姐妹,此番离去终是难以再见了。
至于彼岸的交代,粉衣听了进去,却未放到心中。
绿衣也是悲喜交接的将粉衣抱在怀中,粉衣只是感受着从绿衣怀中传来的暖意,终究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温暖传过去。
此去经年,只怕在难相见,又何必留下无谓的回忆让走不出来的人苦苦挣扎。
回到九层的彼岸依旧是躺在榻上看着医书,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慨,曾经在倚梅园的六个好姐妹,如今都聚不到一处了,彼岸虽不在六人之中,可也觉得可惜。
彼岸听着屋门前有人的脚步声在流连,只是并没有敲门,不知那脚步声的主人在门口流连着做了些什么,最后还是离去了,彼岸犹豫着没有开门,但是等着屋外的脚步声远去的时候,彼岸还是按捺不住的打开了九层的窗户,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从往生阁小门离去的人。
方才的人是粉衣吧!
而现在离开的人也是粉衣吧!
虽是穿着破布的衣衫,经过了一番精心的乔装打扮,但是彼岸还是一眼就辨认出那就是不久前满眼泪水的粉衣。
马蹄踏过,在地上激起了阵阵的尘土,而骑在马上的粉衣一次都没有回头,走的这么决绝,那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而前路对于她来说,又是有着怎样的诱惑。
彼岸看着这样决绝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当初也是这样决绝着离开自己的父母,同样的一次都没有回头,究竟是怕自己回头的那一刻止不住的泪流,还是因为前方远远大于身后。
不出意外,彼岸就看到了在小门口默立远视的三人,那是同在倚梅园的绿衣蓝衣和紫衣。
到底还是姐妹情深。
彼岸关上了窗户,继续倚在了榻上,心中忽然想起了关于武林山庄第五任庄主守离的消息。
武功盖世,青年才俊,江湖新秀。
当年江湖上的神话,只是神话易碎,守离不知是何原因,再未现身于江湖,而庄主之位便传给了第六任庄主,也就是如今流白的师父。
对于守离退隐江湖的这件事情,江湖上传闻很多,为情,为仇,只是事实是怎样的,却从未有人知道。
但是流年易逝,这段神话还是很快被时间淹没,彼岸曾经也是知道江湖上曾经有一个叫做守离的人,可若不是彼岸听到守念姑姑说的那番话,彼岸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和武林山庄有联系。
而自己的父亲莫守竟然就是曾有着神话传说的守离,彼岸还记得当初父亲最常说的那句话,“天下所有的武功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那么手中的武器都成为负累。”
这样的话似乎慢慢的在于传闻中的守离重合,最后变成记忆中那个意气奋发的样子。
彼岸还记得父亲那如同鬼魅的速度,这个世上,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说这样的话。
只是现在,他,在哪里?
母亲又在哪里?
而她们会不会知道,在这里还有一个自己在等着。
彼岸忽的皱着眉头,翻身下榻走出九层唤了紫衣前来,守念在宫中的位置已经查探好了,是时候出来了。
这宫中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十八秀全员出动,加上有紫衣相助,进宫去撸一个人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守念是在太后的寝宫,所以难了一些,事先考虑了很多,所以才拖到此时动身。
彼岸与守念本未有太多的情感,只是她也许会知道很多过去的事情,所以彼岸才会暗中谋划要救她出宫。
如今时机也差不多了。
等着夜色深沉,彼岸目视着,亲自送走了藏身在往生阁的十八秀,而紫衣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送走之后彼岸在阁中等了一夜,却并未看到照着计划早该归来的紫衣,转眼间天都亮了,而阁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在宫中遇袭,可是也不该啊!凭借十八秀的武功,也不应该无一生还了啊!
彼岸悬了一夜的心还是依旧是高悬的,只是那颗心已经不是简单的高悬了,等的时间越久,那颗心就被凌迟的越久。彼岸怕自己做了错的决定,怕因为自己的原因,毁了十八秀,心中忧虑着,心中不自觉的就推翻了原本觉得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
哪里是天衣无缝,分明就是漏洞百出。
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算错了太后的心,她怎么会任由着手中的把柄被人轻易掳走,必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的。
彼岸虽是坐在榻上分毫未动,可是紧握的双手都已经泛白了。
无论是紫衣还是十八秀,那都是彼岸悉心培育出来的人。
心中只觉得阵痛,而一阵一阵袭来的痛意似乎就在慢慢的击破自己的心里防御,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碰到与父母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失去自己的准头,白白害了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