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深青色锦帕伸来擦去额间冷汗,床边,是谁关切询问?
“主子,做恶梦了?”
耳边,是从小伴读的扶风的声音。
惊然扭头?只见扶风坐在床前眼神关切,仿佛此刻才在现实中找到了重合点,拉回神智,眼中一片片曼珠沙华淡去,似风吹雪般不着痕迹?
再回想,已经记不起梦境。
却直觉梦境真切,心痛之感似乎挥之不去?此刻却觉得奇怪——
怎么平白无故做这种怪梦。
突然想起自己来的时候明明没带扶风,此刻他又怎么在此处?
四下打望,是在雁园玉容苑的房间,心下疑惑开口——
“扶风?父王让你来的?来了多久了?”
才见扶风一拍额头!神情夸张!开始狼嚎!!
“我的好主子啊,我三天前就到了,我到的时候听下人说你在我来之前醒过一次,在东方小姐房门口晕倒了就再没了动静!前后到现在正好七天,御医说你惊吓过度尚未恢复,导致晕厥。若不是你气息尚在恐怕就要惊动陛下出宫相见了!可苦了忠心侍卫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啊,你可算醒了主子啊啊啊……”
扶风啰里啰嗦嘴上不停直让我头疼,身体疲倦无力阻止,只能扶额表示无奈。
扶风喋喋不休好一阵?才终于说到重点——
“主子你不知道,你要再不醒东方家丫头就要没命啦。司徒先生已经传书告知陛下你无大碍,但娘娘还是急得想连夜赶来,奈何皇后出宫礼仪繁重才被绊住了脚步!但是扬言你有个三长两短就要全雁园上下几十条人名陪葬咧!”
闻言一惊?此时才捋清思绪——
连夜出走,悬崖相救,是谁负伤?
历历在目,接踵而来,是谁心急如焚?
“她在哪?现在有没有事?她好点了吗?她醒了没有?”
一连四个问题,都是关于她,然而?
声音分外沙哑,开口艰难。
“啧啧,她可比主子你惨多了~”
司马玄一愣?
扶风转身倒水,不停顿回答道——
“听御医说她失血过多,说在悬崖边看到你们的时候好惊险啊!当时我爹他们再来晚点一点,多半命都快没了!东方小姐从回来到现在还没醒,御医说如果再不醒来?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突然脑中像惊电劈过!
嗡的一声。
御林军统领刘 奇恰在此时进了门,神色惶急开口:“殿下你终于醒了,皇后娘娘出宫鸾车都备好了,你前几天醒的那次她就得到消息召你回宫,奈何你后来又昏迷不醒没法动身?你可快回去一趟吧!”
动了动嘴,没有说话,好半响才找回声音,接过扶风递过来的水猛喝一大口!他才勉强开口——
“她伤的那么重吗?怎么还没醒?我怎么能丢下她独自回宫?”
刘叔正要开口,忽闻门外一阵啼哭隐隐传来,急忙翻身而下,却是一个踉跄?脚步虚浮,险些摔下床去!
刘叔一把托住虚软的身子,知他心急,便扶着他往门外走去。
走出房门?天光朦胧。
太久没接触光线的双眼一时适应不了,抬手遮了遮眼,晃眼看到隔壁一门之隔属于她的房门微微隙开一条缝隙?
其中一个娇俏身影一闪,猛然推开门!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大喊!!
“老爷!小姐醒了,你快来啊!~”
那厢司徒烈带着御医过来,快步进入房门,根本无暇顾及门口还有些什么人?
他们一脸急切地奔走,御医却不是宫里那些老人?反而是个略显稚嫩的青年匆匆跟随,抬眼略过我脸上,微微点头致礼,便也急切切的跟随司徒烈进去了?
大门敞开,两人站在床前遮挡了视线,司马玄被搀扶着走到门边,从门外见到两人匆匆交谈,把药方递给司徒烈后躬身退出?再走过我身边时躬身行礼。
未等吩咐?便起了身,不住交代刘 奇——
“皇子身体虚弱仍需静养,饮食切忌大补大腻清淡为主,说完便起身扬长而去。司徒烈也疾风似得拿起方子火急火燎的往外跑,路过我身旁草草行礼,也直奔厨房去了?”
晨光朦胧打进室内,映照出房中点点尘埃朦胧,氤氲在空气中悬浮轻荡?
只见床上白衣女子身形消瘦弱不胜衣,身后靠着软垫一手扶额,衣袖落下,自皓腕至肘间裹着厚厚的纱布?动作间似乎扯动了伤口,点点血迹绽开,被鹂儿快步压下她动作,递上温水?
只见东方雁唇色脸色苍白之极,竟不比身上白衣多一分颜色?
她眸中带着沉梦刚醒的茫然,身体姿态间带着卧床太久的倦意?相比初见时清减了不少,直让人担心一阵风便能将她刮跑了去。
她在鹂儿的搀扶下手拄床边欲起,刚要起身?却又身子太过虚弱,如同盛开在宫闱里不胜吹拂的娇花?翩然落地。
情急之下,想伸手接住那片娇弱的花儿!
却看到鹂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托住?又隐隐强势的按回了床边。
此情此景似乎像极了那个隐约的记不起内容的梦,白衣女子身影仿佛于东方雁身影渐渐重合?而此时僵在空中的双手似乎也与那个说不上来的梦里惊人的相似——
恍惚间似乎午夜梦回?又是满眼白浪,纯洁而妖异的曼珠沙华随风摇曳?
床上女子至始至终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是谁笑骂?
“鹂儿,你最近越来越强硬了。”
说完眼光自凌乱未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