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细微的轻响发出,却丝毫没能影响进行中的一切。
东方雁不容她退缩的扣住鹂儿的手,在她耳边轻柔呼唤引诱:“来,鹂儿,杀了他。”
在地上痛苦痉挛的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近乎是温柔呢喃的在这个已经失了神智的少女耳边清浅低语。
地狱的恶魔突然化作了轻柔浅笑的仙子,这样的反差让人直欲崩溃。何况仙子身上还染着斑驳的血迹,昭告刚才的血腥是由谁创造。
鹂儿的意识像在浪潮中翻涌,上下起伏皆不受自己控制。
似乎有温暖的牵引,轻柔的呼唤,敞开光芒万丈恍若人间天堂的大门,似乎门的那头就是永远的救赎。
却有一道冰凉缠绕在自己指掌间,不愿让其贪恋温暖沉缅的天堂,硬要拽向阴冷森寒的地狱。她奋力的向光亮的大门挣扎游去,手上的力道却半分不松,直到离温暖缱绻的气息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转眼回到了冰凉的秋雨淋漓之中,现实的残酷笼罩之下。
眼前一亮,看到了淅淅沥沥的细雨,满地的泥泞血污,横七竖八死状悲惨的尸体。那些都比不上眼前这具痉挛扭动的身体可怖。
鹂儿茫然的看向眼前梦魇一般的场景,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即使毁了半边脸颊也不难认出,眼前这扭曲烂软的一坨,赫然是刚才实施暴行一路将她推下深渊的恶鬼。
被现实的冰冷所刺伤柔软的心怀,鹂儿握紧手中温润的紫玉折扇,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厉。眼中厉色一闪,双手高举手中冰凉的折扇狠狠刺下!
血浆混合着白色的粘稠状膏体高高溅起,溅落在少女疯狂地脸上,红肿的脸颊还挂着腥红的膏状物,被大雨冲刷而下,东方雁早已放开她任她自由发泄。
若是不发出憋在心头这口郁气估计鹂儿这一生都会在这样的噩梦中沉湎,再回不了头。
小狐狸原本恹恹的靠近,搭下大耳低低的呜咽,却在鹂儿陡然清醒的一刻仓皇逃开,奔向院门口站在最前的孟旋怀中,寻求庇护。
不只是孟旋,傅青松,司马玄,轩辕勤,何嘉几人都在东方雁丢下酒杯赫然奔袭的一刻追上来,此刻统统目睹这一院惨景,不知作何感想。
索性乐云帆没来,他们这样想。
东方雁起身,恍若没看到眼前的众人,只顾仰头任雨水冲刷疲倦的脸庞。
不经意的一滴晶莹顺着雨水悄然滑落,落地无声。
众人沉默在这一压抑的气氛中,唯有东方雁神情平淡的仰天不语,那样的神情仿佛写着无尽的悲伤和凄凉。即使她站在一地血腥一院狼藉之中,那样坚强而傲然的站立的身影也让人无法厌恶和抗拒。
只不自觉生出一种想保护她包容她把这一抹纤弱的倩影揽在怀中给她一片宽广天地的冲动,无关风花雪月,让人撼动的只有眼前似乎不舍似乎不甘又似乎早已习惯的沉淀的平静,布景是刀锋入肉的闷声。
地上本就软烂不成形的躯体已经在神色疯狂地鹂儿一下一下的刺剁中终于完全的化成一滩烂泥,和在泥泞的水洼里几乎无从分辨。
东方雁沉默的低头,轻轻按住鹂儿颤抖得肩,轻轻说道:“够了。”
鹂儿却任由意识发泄一下一下动作着,完全没有听见东方雁的话语。
“够了,鹂儿。”她疲倦。
鹂儿没反应,身体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仍然保持着下剁的动作。
东方雁一撤手握住扇柄,纤弱的手那样轻柔却不容撼动。鹂儿又奋力挣扎了几下,在东方雁手中,却终究是徒劳。
终于一松手,任她夺下了折扇。她‘啪’的收回刀锋,甩干血迹,揣回怀里。
东方雁一手拽起鹂儿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起来站立。
鹂儿却站立不稳的向东方雁靠过去,埋首在东方雁颈窝,伴随着无声的沉默终于颤抖而压抑的发出嚎啕地哭泣。
哭声越来越大,直到快要盖住雨声。
东方雁痛苦的闭眼,轻轻抚顺鹂儿背脊,任由她在自己的肩头发泄。
众人无声的看着这一幕,那纤细的肩膀仿佛撑起了少女的一片天空,明明是那样纤弱却又让人觉得不可摧折,鲜明而奇异的对比让众人一时茫然。
果决杀戮的凌厉的他,逼着少女面对现实残酷的他,轻声抚慰少女姿态温存的他。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许是那夜情况太过惊悚,除了司马玄没人意识到洗去了易容的宴方那清秀的脸庞,心中留下的只有震慑和惊心。那纤弱的少年凌厉的稳准的杀手,那满身带血却一脸悲伤的面容,极大地反差充斥着脑海,却是妖异而惊心的华艳。
后来连续几天任何课程都不见宴方,几位夫子都有些吃惊。
这个平日里有些寡言甚至有些孤僻的学生在他们的印象中几乎就符合一个文静内敛邻家少年的形象,学习也很认真。
虽然每次对练都略输一筹成绩不算上佳,却颇得几位夫子的中意。毕竟学习认真的人就算资质愚钝稍加打磨也何以成为璀璨的明珠,所以几位夫子都或多或少有意无意的稍加指点,不露痕迹。
直到司徒烈觉得奇怪,拉上司徒狂去院子里找人。
一进院子就是一丝血腥味,经过大雨的冲刷和东方雁手法熟练的处理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司徒烈一时还没发现不对,司徒狂却吸了吸鼻子,微微蹙眉。
司徒烈文武双全,却更擅长文理方面。武功尚算一般,却